读书笔记 - 《失踪的孩子 : 那不勒斯四部曲-04》
用了两天把最后一本看完。看到1/3的时候真的很烦Elena,但也佩服她每一次都能毅然决然的从自己觉得无法忍受的环境中抽身而出——并且承受着相应的代价。与此同时也越来越喜欢Lila的真实与直率。她的嫉妒、邪恶、毁灭、痛苦也都那么热烈。
在我们混乱的生活之中,我们自身有多少碎片会崩裂开,这些小孩就像是我们迸裂掉落的碎片。
孩子总是这些破碎婚姻的“牺牲品”。
等到他意识到我已经没有力气时,他才用那种非常文雅的方式,对我说:“对别人不要有太大的期望,要尽量享受你拥有的,这就是规则。”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弗朗科听完尼诺和Elena的事,对Elena说的话。看到这里我是无语的,是的,对渣男确实不应该有什么期望,但也为Elena偏偏爱了尼诺几十年而感到无奈。
实际上,她很快就恢复了。而我没有,我的气愤先是变成了怒火,后来成了对自己的鄙视。我没办法原谅自己在暴力面前的不知所措。我对自己说:瞧瞧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假如你没办法对付那两个混蛋,你为什么要回这里生活?你装出一副民主阔太太的样子,生活在下层人民中间。你喜欢在报纸上说:“我生活在我出生的地方,我不想失去和现实的联系。”但你太可笑了,你已经早就失去了和这里的联系,假如闻到污秽、呕吐物和鲜血的味道,你会晕倒。我想着这些事,同时我脑子里涌现出我无情回击米凯莱的情景:我打他,抓他,咬他,我的心跳得很快。报仇雪恨的狂热过去了之后,我想:莉拉说的对,写作不仅仅是为了写东西,而是为了回击那些伤害别人的人,用语言来回击拳打脚踢,还有死亡的威胁。当然,她脑子里还残存着我们童年时的梦想:成为一个使用语言就像使用利剑的人,通过写作获得声誉、金钱和权力。但我早已经知道,现实中,一切都要平庸一些。一本书、一篇文章可以制造声音,就像古代的战士在作战前制造的声音,但这和真实的力量以及没有尺度的暴力并不相连,这只是一种表演。无论如何,我想采取行动,弄出一点声音,希望能伤到别人。
这段心理描写大概就是我对Elena的看法吧。离婚后的Elena带着和前夫的两个女儿回到老家,尼诺一边维持着自己的婚姻,和妻儿生活在一起,一边给Elena付着房租水电,每周相处三四天。Elena住在富人区面朝大海的公寓里,虽说回到家乡,却也没有和生养她的贫民区有过多的联系。靠前夫的赡养费和两年前出版社预支的稿费勉强维持着看起来体面的生活。看到这里着实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我忽然意识到,回忆也是一种文学加工,也许莉拉说得对:我的书虽然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但那都是很糟糕的故事,这些书很糟糕是因为它们条理清楚,是用过于考究的语言写成的,因为我没办法模仿现实的凌乱、扭曲、不合逻辑和反美学。
无。
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些我的特点,但我很不喜欢:她很顺从,因为担心别人不喜欢她,她会马上做出让步,事后又会为自己的让步伤心。我希望她能继承尼诺的那种诱惑力、他目中无人的姿态,还有他的厚颜无耻,但事情并非如此。
这是Elena对小女儿伊玛的描述。她因为尼诺的四处留情受了不少伤,也鄙视尼诺靠攀附权贵女性飞黄腾达,却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成为这样只爱自己的人。只能说她和尼诺根本就是同一类人。所以后面看到她那句对自己的评价,一点不意外:“我的整个生命,只是一场为了提升社会地位的低俗斗争。”
想到了这个问题之后,我开始注意到,伊玛在想办法获得彼得罗的关注。他打电话给他的两个女儿时,伊玛坐在一个角落里听他们说话。假如两个姐姐很高兴,她也假装很高兴,当通话结束时,两个姐姐轮流和父亲告别,伊玛也会大声喊一句:“再见。”彼得罗通常会听到她的声音,会对黛黛说:“让伊玛来接电话,我跟她说几句。”但在这种情况下,她要么害羞地跑开了,要么拿着听筒一句话也不说。彼得罗来那不勒斯时,她的表现也差不多是这样。彼得罗从来都不会忘记给她带一个小礼物,伊玛会围着他转,假装自己是他的女儿,假如彼得罗赞美她一句,或者把她抱在怀里,她会很高兴。有一次,我前夫来城区把黛黛和艾尔莎接走,他也看出了伊玛很难过,走的时候他对我说:“你好好哄哄她,姐姐都走了,她一个人留下会很难过。”
我想:我让他来,也许我错了,当伊玛说她想要爸爸时,她说的不是任何一个爸爸,她想要恩佐,想要彼得罗,她想要蒂娜和两个姐姐拥有的东西。
看到这里的时候真的好心痛。没有父亲疼爱的伊玛。欸。
“自我删除是一种听起来很美的计划,”她说,“我再也受不了了,电脑看起来是那么干净,但实际上很脏,非常脏,你不得不到处留下痕迹,就像你不停在身上拉屎撒尿一样,但我不想留下任何东西,我最喜欢的键是删除键。”
Lila一如既往的秉持,不想被玷污。她不为任何人弯腰。
看到出现在城区每个角落里的非洲人和亚洲人,闻到陌生饮食的味道,她显得很兴奋。她说:“我没有像你一样去世界各地旅行,但是你看,世界自己跑到我跟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