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log01|2020.9.23,04:34a.m.
在决定起码这篇字的时候手还是抖的,只要我合上眼,就是我妈在病榻上喊我帮她揉太阳穴的虚弱声音。
我妈年轻的时候是那种民风剽悍的骂街妇女,曾经小时候我被一户人家的狗咬了,事后她拉着我上别人家拍门,当众脱下我的裤子指着我大腿上的牙印把对方的狗到主人通通骂了一遍。幼儿园时候不小心撞破了头,缝了几针,我妈依然是发挥他们那辈不屈不挠的坚韧,拉着我到会议室跟校方七八个领导对线。
现在她正在手术室里,我脑补现在的她正跟脑膜瘤撕逼,但这次她不是一个人了带着怕事的儿子了,有一帮医生护士在旁边给她呐喊助威,而她当年那个怕事的儿子,为了给她找这群拉拉队,也是竭尽了所能,也一次次挑战自我的社交能力和心理承受能力。
进手术室前,隔壁床的阿姨刚做完手术没几天,陪护的家属是病人的母亲和儿子,婆婆告诉我:“待会接不到电话才好。”手术出了问题才会打电话给家属,顺利的话做完出手术室也会电话通知。这就导致很担心睡熟错过医院重要通知的同时,更担心接下来这通电话的内容,像个潘多拉魔盒,因为我并不知盒子里头是弹簧连着一蹦一蹦吓人的小丑,还是一个静静躺着的粉色马卡龙。
梦里惊醒后,像消防演练一样,我把所有最坏的结果罗列出来,找恶果万一发生后的消防通道。我甚至把跟医生的对话都模拟了一遍,但我还是很害怕电话铃声的响起,怕到我一直紧皱眉头喘着粗气。睡前我还特意把铃声调到了最大。如果是恶果,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听《猫的报恩》里的《幻化成风》。
在宾馆房间漆黑里无声惊慌的我,突然听到我哥熟睡的一声哼哼声,就好像在火灾现场找到了一条火路般。枕边的手机一颗雷,我慢慢地拿起来,挪到我们两张床之间的床头柜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让我代你白头 烦恼百千纹在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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