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种菜

一开始动了在阳台种菜的念头是在四月底。学校全线改成网课，两周出门大采购一次，新鲜蔬菜放到第二周已经不太新鲜。身边的朋友纷纷开始水培小葱和生菜，我看到照片心中一动，种菜没准是个好主意。遂挑了个人少的周六清晨去沃尔玛的园艺区转了一圈，拎回了土、花盆和种子。又在网上查了几种植物的照料指南，兴冲冲撒了种子下去。当时没有料到这个决定影响深远，会成为这个夏天接踵而至的坏消息之下的生活动力。

家里的阳台很宽敞，满打满算将近八平米，正向朝南，光照正好。但过去三年一直被我当观景台用，夕阳漂亮的时候出去拍两张。阳台的地上稀稀落落有了几个花盆，总显得有点空，于是趁着热乎劲在校内交易论坛买了一套便宜的二手铸铁桌椅，把旧漆刮落，重新喷成了明黄色。又买了一块便宜地毯，铺在桌椅下面，方便猫在地上打滚。桌椅改造完成之后已经六月下旬。

同一时间菠菜成熟，分成三次炒了吃。香菜也剪了好几岔。罗勒和猫薄荷经过几次修剪长得冲天高，每次去家里有猫的朋友家做客都会剪点新鲜猫薄荷带过去。朋友送的万寿菊种子连着开了两个月的花。种下的小葱没长起来，但种葱的盆里却不断冒出蘑菇，每天冒的还不一样。于是每天早上8点起床都会先跑到阳台看看今天冒了什么蘑菇，戳一戳，太阳升起来之后再看它们一点点垂下头。

八月，阳台种菜的第四个月，在每天的观察之下好像慢慢摸索出了和植物沟通的门道。之前没当回事的自然现象一下都有了生死攸关的意义。日照的时长，夏天到秋天风向的变化，阳光经过屋檐遮挡可以抵达的面积，空气的湿度，当地第一次霜降的时间。好像在和植物一起经历时间流逝的过程中重新和身边的环境建立了此刻和当下联系。

如果放在一两年前，我可能怎么都不会想到种菜。当时对潇洒和自由有一种很狭窄的理解，好像书架上的纸质书、墙上的装饰画、需要照顾的植物、动物，所有不能在决定离开的时候立刻打包带走或者扔掉的东西，都是没必要的羁绊。但现在觉得，如果一直抱着一种随时可以抽身的姿态生活好像也是一种懦弱。可能人都是在牵挂着一些东西，和自己以外的人或物共情的时候才开始好好感受这个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