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雕像流浪天使
他躺在地上发抖,身体有许多疤痕还有有些地方在溃烂,衣服不仅有厚厚的包浆还满是泥土和不知名的污垢,也许是排泄物和口水。领口的口水也许是他自己的,其他处应该有更多口水渍,是别人的吧。
我定睛看了他十秒,坐到了离他五米处的长椅上。这个椅子没有靠背,就是长长一条,坐在上面人会不自觉地佝偻着背,坐在右边的小女孩就是如此。她畏畏缩缩手夹在大腿中间,是寒冷的天气让她如此,还加上无处不在的潮湿,但是根源是因为贫穷,没有食物、没有尊严,始终畏畏缩缩着。
我搂过她的肩膀问她:那边躺在地上的小男孩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这个病有传染性吗,他的家人在哪。
小女孩低头说着:他两个哥哥今天刚刚病死了,一个大哥一个三哥。
嗯,所以我猜他们家还有很多孩子。穷得没有生存下去的任何条件,生出一堆孩子,很大原因也是因为没有避孕条件,我在想他妈妈估计也不想生下一串孩子。
小女孩继续说:我和他住一起,他是我伯父的孩子,我们全家都住一起,还有爷爷奶奶。
那么说来,这家从爷爷奶奶就贫困着,爷爷奶奶的房子里住着祖孙三代,不知道多少人。
她又说:他大哥和三哥死了不是跟他一样的病,应该不会传染吧,我也没病。
小女孩很机灵,极饿让她眼窝凹陷,但是散发着机灵的光泽。实际上她的眼珠是混浊的,有一摊东西糊住的感觉。
我点点头,给了她一个发育不良的苹果,我刚伸出手她便把苹果抓到了她的手上并弹跳着离开了长椅,飞奔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她不仅是机灵,还被长期的极饿熬出了精神问题,我的猜想。
我又走到那个躺在地上的小男孩旁边,拎着塑料袋的把手,把苹果垂下来给他,就在他脸旁边。我不敢直接用手拿着苹果递给他,是害怕,他皮肤的溃烂让我很百分之九十九质疑这是一种可传染的疾病,我不是医生,是个有点善心的普通人。所以我就那么垂着塑料袋。
他不接,他在发抖,痛苦地抖着。我以为他已经神志不清了,难道他要跟着他的哥哥在同一天离开吗?这是他竟用手挡了挡苹果,应该是拒绝的意思。我说可以拿的,拿着吧。他却突然猛烈地起来了,以一种比我想象要快的东西慢慢离开。我不放弃再说可以拿着的。他就更急切地离开了。
我不知道他是否还可以坚持到家。同时我还在回忆他拒绝的时候手有没有碰到我,不管如何我都去洗手了,把苹果也扔到一边,但这不是浪费,很快就会有人把它捡走。
我走进门,这是我们的临时落脚点,一栋居民楼。已经很旧了,但是有些地方异常干净,有些地方却堆满了垃圾,不知道什么原因。
我的妈妈在楼上,我上楼的时候她正在用茶枯洗头,她把盆子里的水直接往楼梯倒,深褐色的水顺着楼梯往下流。这下你该知道为什么有些地方特别干净,有些地方却脏得不行。
楼上是干净的。
我进了一下房间又出来了,我该去学校了。
出到大门,一群叔叔伯伯正在讨论,我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楼顶多了八个雕像,每边四个在楼顶。它们的摆放方式我是第一次了,就是脸朝地面摆放着,就像在空中卧倒一样,只有脚跟楼顶的水泥连接着。一抬头,便看到八张脸对着人。
这八个雕像,每个都长得中西隔壁,妖魔鬼怪程度跟印度类似,吓人。
“为什么要这样。”
“哦,你的爸爸明天要跟别人竞争这里的灵主,听说八个不同的天使可以帮他获胜。”一个伯伯回答我。
灵主听起来很诡异,其实就相当于“领主”。这里的人都得听他的,要交钱交物资,最重要的是,要精神服从。
我不屑地再抬头看了一眼八天使,发现了一个非常美貌的天使,但他的衣服非常破烂。
“这个天使叫什么,左边第二个。”
“哦,他叫流浪天使。”还是那个喜欢“哦”的伯父回答我。因为只有他没有与人讨论,不如说是被孤立着。
我要去学校了,不能再逗留了。到了学校,我在某个办公室里推开了一堵书柜,进了里面秘密的空间。书柜也要被顺手还原,其实还是挺重的。
人都到了吧。里面有大大小小十个人,九个学生模样,一个老师。加上我,就是十个学生。
我们是这里警校的学生,而现在所处的地方不是警校,而是一所臭名昭著的“病毒学院”。非常可怕的名字,实际上也和名字一样可怕。
我们的目的是充当“卧底”,协助研究员找出拯救病毒学院的办法。
这位老师不是研究员,他是我们警校一位极富经验的老师,他姓唐。听说他35岁之前,没有人打败过他。打败他的,是病毒学院一位学生。那位学生已经死掉了,而今年唐老师也已经50多岁了。
病毒学院已经有近20年历史了,这里的学生每个人都脾气暴躁,行为时而像个睿智的机灵人,时而又是个可怕的疯子,就像是身体里有“病毒”一样,控制着它们。所以就叫病毒学院。
每个家长的噩梦,就是孩子被评为“病毒体质”。只要这样,几乎就会放弃这个孩子了。在每次教育入学大筛选中,会有许多孩子被筛选为“病毒体质”,从而被迫送进病毒学院。大部分是正确的,也有小部分漏网之鱼,还有几个冤假错案。
漏网之鱼会被送去正常学院,但是不久就会暴露而被转送到病毒学院。冤假错案就可怜了,一旦进入病毒学院,就很难再去别的学院了,谁会要一个在病毒学院呆过的孩子,万一也感染了“病毒”呢?
在听完简单的例行安排之后,唐老师让我们回到各自的卧底班级去上课。
这里的班级是流动的,每天班上的人都不一样,教授的内容也是随机的,多数都是教化课,文化课也占了一些比重,但是体育课是经过严格要求的,因为这些带着暴躁病毒的孩子,很容易在体育课造成严重伤亡。听说那个曾经打败唐老师的学生,就是在体育课上丧命的。
经过每个教室,就像经过疯人院一样。我们十个卧底,都有不错的身手跟坚定的意志,最重要的是,我们有耐心,还有屏蔽不良话语和不必要信息的能力。如果没有这些,要么就是很快伤痕累累,要么就是很快融入暴躁的世界,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人,就是所谓的“感染”。
我经过校门,看到那个小女孩被送了进来,就是给了苹果的那一个。她的情况,还不至于很恶劣,也要被送进来了。她看到我就飞奔而来:给我苹果,给我苹果,给我苹果。
虽然带着大咧咧的笑,但我不免觉得吓人。
“我没有了。”
她的监护老师赶过来把她拉走了。我面无表情地向教室走去。
有些人的头被卡在窗户的防盗网里。那不是意外,是这里一种惩罚方式,你太过分的话老师就会把你所在防盗网格里,只有特制的钥匙才可以打开,任凭你敲咬撕都不会变形。
有些被锁着的人一言不发,低垂着头,也有在嘻嘻笑的,女生乱糟糟的头发垂下来就像恐怖片经典一幕,男生在嘶吼着敲打着,有的甚至已经泰然处之,甚至还可以跟别人继续打闹,用没有被锁着的手跟脚。
如果你是重犯,你的手也会被绑上,万一你脸上有钻心的痒痒,那便是最折磨人的时间了。这里的蚊子也有暴躁病毒,咬你一口,痛痒的感觉无比痛苦。
一些教室在上文化课。黑板前有回答问题的女生,迟迟写不出答案,底下的学生在瞎吼着错误的答案,更多的是在骂:白痴,神经病,脑残等,参杂着更恶心的脏话。
我们十个卧底从来不惹事,但也不得不凶神恶煞的样子,否则会被这里的学生自动判定为异类,会遭到严厉的攻击。所以在这里带点神经质是最安全的,比如一个卡在窗户里的学生,我递给他可乐,被别人看到我会遭到群殴, 在这里不能关心别人。所以我递给他可乐接受大家虎视眈眈的时候,再顺手把可乐泼在他脸上。
我回家了,十个卧底一起到我家看电视,在我的房间里。我们同时也在玩点字谜游戏。
他们看到楼顶的天使雕像时也震惊着。
“那个最好看的叫流浪天使。”我主动解释,大家都点点头。
看电视是我们难得的消遣。这里不是谁都有电视的,许多人还吃不上饭。我打开一个灰色皮质抽屉柜,在里面拿出一些零食,分给大家。然后再拿出一些信件阅读起来,都是些整容失败的案例。许多在有钱地方来的女学生,整容失败了,心态和样貌都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也被送到了病毒学院,在这里继续过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我不再往下看。有人来了,是我男朋友来探望我,所有的事情都不在困扰着我。
(以上内容全都是我刚刚的梦,有点轻微的改动因为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梦里的元素有些是真实存在的,比如浑身溃烂的小男孩是电视里一个生病的孩子,唐老师是因为我男朋友的同学要去参军了刚好姓唐,我妈妈用茶枯洗头是因为我最近在用茶枯洗头,最后面男朋友来探望我其实就是翻身把我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