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

昨晚，我和朋友电话里聊天正聊到高兴处，我的周围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空调停滞，WiFi信号消失，灯光隐遁，我被黑暗包裹着，连自己都看不见。慌忙之下，我想起自己还未洗漱，更紧张于没电后，睡前没办法用看视频的方法入睡。我打开自己的房门后，先到电箱处看有没有跳闸，并没有。不知是不是被我慌张的声音吵醒，黑暗中传来父亲的声音，“你在干嘛？”“停电了”。我答应着，如果是白天，我会到楼下找物业帮我恢复供电。但是已经将近十二点，没有物业上班。

正当我这么想时，我下意识地问，“怎么办？”黑暗中又响起父亲的声音，“停电了就睡觉吧。”随后他就回去睡了。我在失控的紧张中冷静一点，开始盘算下一步。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浴室，感谢手机的发明，使我免于在绝望中摸索蜡烛。稳定的小小光源照亮，浴室里的玻璃上点点斑痕在亮光下呈现在房间四壁，这些奇形怪状的水渍痕迹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无比清晰地显露出来。甚至出现在我的手臂上，平时讨厌污渍的我现在接受了这些出现在我身体上的水渍影子。我琢磨着接下来的事情，漫漫长夜，我如果没有视频的声音入睡，又没办法看书，开不了空调，那么该怎么办。失眠。我得接受到明天才能恢复供电，恢复有序的生活。窗外公园里道路上的灯光此刻像是我落难时遇到的好心人。我想躺着发呆一夜，让窗外的路灯照进来一些，也没那么可怕，只是太静了，又闷热。

我和朋友今天刚讨论了生活的失衡。我说自己没办法去接受失衡。所以我从来也不喜欢停电。我希望一切有序，平衡，整饬。停电就像当头一棒，把平衡彻底打破了。生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维持有序，今天水龙头漏水，明天停水，后天网络突然连接不上。种种失衡是人生的常态，一失衡就委屈、发怒，那真没完没了。

朋友这天刚好对我当时抱怨的种种失衡说，“你冷几天。”我在停电的当下想，冷这个字用得真好。我摸黑洗漱完，习惯了黑暗，做好了应对黑暗、失眠的准备。在这么一两秒里，听到各处电器恢复供电时五花八门的叮或者滴的声音，我得救了。

可我已经习惯了黑暗，我开了会儿灯，又把灯关掉。看着窗外小公园里寂寞但具有稳定情绪的路灯，我不能那么快忘记它们。睡前再彼此陪伴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