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

禽鸟在菰蒲间细碎地呢喃。这是小水鸡。今年新生的小水鸡长大了，还没有变声，鸣声稚嫩。偶尔现身水面，和老水鸡个头差不多了，略紧凑些，羽还未黑，深棕色，一脸幼年的憨痴，不大怕人。人逼得很近了它才缓缓游向塘中央，被苇子的倒影映衬得很美。 小夜鹭们也长大了，一身棕色麻羽，和麻鸭似的。也和老鹭一样喜欢立在船帮子上发呆。彻底换羽可能要到明春，最终披蓝灰色泛金属光泽的防水衣，白色丝状冠羽，白腹，才和父母一模一样。今年小鹭多，成群结队，愣在塘边。 秋天可能是小鹎们最欢乐的季节，它们在日渐焦枯的荷叶间嬉闹，也不怎么避人。它们已经学会自己捉虫，用锐利的目光在叶间搜寻，一啄一个准儿。一只橙色蜻蜓被啄到了，我看到它喙子上有团红影。没被啄到的蜻蜓四下乱飞，仓皇逃命。我天天来捉蜻蜓，要不是小鹎们来啄，还不知道原来草间藏着这么多它们，被惊起时碧绿塘面红光流散，让人慌乱。 抬眼竟然看到一只风标公子。对，真的，真是一只白鹭。闲闲站在那里，偏着脑袋看我。这么些年头一回在小塘边看到白鹭，自然惊喜，赶紧抓手机，同时悄悄朝它靠近。白鹭一双捉鱼的利眼，如何不知道我在接近它？但它毫不紧张，好整以暇地踱步，说是避人，更像在散心。旁边一口人工池子，养着五彩斑斓的红鲫与锦鲤，引游人投喂，卖鱼食赚钱。我早就怀疑这些花花鱼儿会被鹭们盯上。这只白鹭我想就是冲鱼儿们来的。看它的样子，大概已经饱餐，是酒足饭饱心满意足模样。我停止接近，它也立住，缩脖拱背要打盹儿，哪像公子，倒像个倦老头儿。可是来了一个孩子，跳着笑着拍着巴掌说看啊看啊好大的鸟儿啊，朝它冲去。它只好张开翅膀飞将起来，在碧水上划个优美弧线，飞向蓝天白云间。 秋池沉静，微微来风，凭空飘落一片金黄柳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