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痛是最美的诗
右下一排牙齿,里面数出来第三个,痛了起来。
它不是那种突如其来的痛,就好像在那里很久了,慢慢从一点点的炫目感开始。
我用舌头顶了一下那只似乎受了伤的牙,发现他根本稳如泰山呀。
我又尝试用手摇了摇他,他也没有动起来。
用手指压了几下他那边的脸颊,酸酸软软的痛楚,从牙根里渗透出来,慢慢浮出表面。
我吱开了嘴巴,倒吸一口凉气。
“真痛!”
过午之后,慢慢这痛感像蛇行一样,悄悄滑进了颈的淋巴上,真措手不及。
之前那种闷闷的痛,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嚼动嘴巴,甚至可以探到关节里,骨头中,游移着的痛感。
思考一会,脑中竟自动传来了那只坏牙的影像,十分立体。
像操纵平板设备一样,我在脑中上下左右移动观察着这坏牙。
两颗向下尖去的牙根,像大豆芽菜的尖端,走进去看,几排血管密麻地运送着血液细胞。
左右转了一圈,我仍是觉得这是一颗好牙呀。
你看,当身体警示我们哪儿坏了的时候,我们总是忽视,或者闭着眼睛捂住耳朵,不瞅不睬。
所以,身体才得弄点痛楚让我们不好过。
好了,坏牙的扫描到此为止。
那些清晰的痛楚,现在像长了根须一样,由淋巴往四周深深地扩散。
脑子里感觉得很清楚,从坏牙的中心,往四周画一个大圈,都能感觉到痛楚。
张口试着调节不同的嘴型,在某个嘴巴呈扁的“o”时,痛楚减少了四分之一。
我感觉到空气不断往里面灌过去,保持这个嘴型过几分钟之后,再慢慢开合嘴巴,有在吃着无色无味的棉花糖感觉。
最高级的痛楚,终于还是如期到来。
幸好,我不是第一次牙痛了,这钻木一样的痛感,深刻且凌厉。
这样的痛,是由坏牙而上,尖声尖语地上踹下跳,这样的痛楚,刺激得闭着眼睛,那些星斗会欢快地跳跃。脑里像一个刚干涸的鱼塘,万千条鲫鱼在那里扑腾,鱼尾拍打如纸张薄透的水面,扑打一浪接着一浪。那耳朵,那耳朵是最妙一处,像地震来前那些飞鸟呀、鱼虫呀,全都出来凑热闹,百万种不知道名的响声像盘旋在耳蜗周围,似乎永远不停息过去。
这时候,最紧要去做的,就是收拾下,赶紧到医院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