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里屯凌晨的卖花小孩
位于北京东三环的三里屯,说得上是现代孤独灵魂必去之处。 这不,疫情还未完全过去,而酒吧的生意依旧好到不行。现代年轻人仿佛只要晚上去了三里屯,不管是小酌一杯还是大醉酩酊都可以摆脱那如影随形的寂寞。酒吧里,孤男寡女随意地依偎在一起。就在这样的熙熙攘攘中,我和我的同事们在一家清吧里结束了火热的聊天。
刚和朋友们从那里花园里出来,便有一个小孩冲到我前面, 把自己手里的花使劲往我怀里塞, 嘴上还说着要送给姐姐花花。望着小孩子迫切的眼神,我迅速联想到了之前去欧洲, 导游告诫说有的骗子会假装热心给游客拍照实则拿走他们的相机反过来敲诈游客,亦或者意大利圣彼得堡教堂前那个非要给我手腕上套上“幸运绳”的欧洲男子。我抬了抬头,迅速地环顾四周。果然, 在建筑物的墙角依偎着一个男子, 他那在黑暗中闪烁的邪恶双眼紧紧地盯着小孩。 而在发现我看到他后,便马上转过头去假装抽烟。
在伦敦差点遭遇“恐袭”的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然而在治安一流的北京,即便是在凌晨, 这样的场景也是我始料未及的。出于本能, 我对着一大把花说了“不”, 但是对着小孩几乎无助得泪汪汪的大眼睛,我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就这样, 我杵在原地愣了愣便被同事拉上了车。
车窗外的交通灯红的绿的都“唰唰”地蹭过车窗。同事们依旧激烈地探讨着工作中,生活中大大小小的趣事。而我却想到了前不久看的一部纪录片。
那是一部拍摄印度山区小孩上学路程的纪录片。印度小孩原本绿色的衣服已经磨到发灰,不合脚的鞋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破洞。小孩的肩膀上背了一个诺大的书包,这书包就像一座山一样压得小孩呼呼直喘。两个小时后,摄像导演实在爬不动了,印度小孩便坐在凸棱棱的石头上讲起上周自己的上学经历。
他说,他在这山的一个山洞避雨,眼看着雨快停了,可一只野狼回来了。 他非常害怕,连滚带爬得窜出了山洞。一路不敢回头的狂奔到学校。手也破了,膝盖也被磕出了血。他说他很害怕,但是就算如此还是要来学校念书,因为自己以后想成为一名老师,就像自己的老师那样。说这话的时候,小孩的眼里充满了希望。但他脸上的灰跟三里屯卖花小孩脸颊上的一样,仿佛不管怎么洗都会再沾上。
世事是如此得不公平。在我手里握着回国机票可还在抱怨怎么要转机的时候,还有小孩要爬三个小时未曾开发过的山才可以到达学校; 在我因为爸爸妈妈要开会而无法陪我过生日而感到孤独的瞬间,原来还有小孩不曾拥有过父母长长久久的关心就被人贩子抓来在这灯火酒绿中卖花。
不知道今天我若接受了这小孩手里紧握的一簇花,她会不会今天晚上少挨一顿揍,少承受一些人贩子的谩骂。
对于三里屯来说,打打闹闹的人们,路边喝醉女生的干呕,和脾气暴躁的司机的鸣笛都能轻易盖过这些三里屯卖花小孩们心里无助的呐喊。
但是我却明白了,原来工体晚上最孤独的不是那些在社交app上左划右划的男男女女, 而是捧着花束在风中被吹的左摇右晃的小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