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皖东的第四天-厨事
看了这两天的天气预报大概率都有雨,从南部洪灾区奔到温和得不下雨、即使下也不会瓢泼大雨的东部,心情也没有变得像以往一样容易焦躁。(要么连续暴晒,要么一连下半个月的雨)
早起做三明治,意识到仿佛过了和电影《土拨鼠之日》一样每日重复的日子,恒常如何能新?以前总觉得要把每天过得不一样才好,现在觉得一到点不固定在某个“应该做的事”上就觉得难受,和以往不同的是,是因为脱离了自律而难受。看似困在一个地方也未必不是自由。犹豫要不要把前天的鸡蛋加热再用,不然会造成浪费。但不确定放了两天的鸡蛋是否已经变质,又不敢轻易去拿别人的健康开玩笑,遂眼睛一闭丢进垃圾桶。重新煮了新鲜鸡蛋,软嫩弹弹的鸡蛋,每次切都很享受,刀划过鸡蛋那种紧实又缓慢的触感,一片片生菜掰得嘎吱嘎吱的脆感,西红柿片沙沙软软,全部在吐司片里集合,每日做每日都有微妙的不同。
昨天有组友说“有没有可能因为工人下班很累,需要点味蕾重的东西,而三明治味道相对比较清淡。”另外妹也跟我说,“厂里食堂的饭菜又油又咸,就怕口味轻了、那群工人吃不下去饭,不能好好继续干活。”好像还真是这样。想起昨天有个女人从别的地方买来饼又去包子铺挖了一勺辣酱被包子铺的老板cue“你不买我的包子,还要到我这搞酱?”今天同样的事情发生了,有个男生在他们家买包子,挖了一勺酱也被cue“这是给买小笼包配的酱。”“那我是不是在你们家买的包子嘛,分什么大包小包的。”后来包子店女人去隔壁摊买来一张手抓饼,挖一勺自家辣椒酱,两个人分着吃。心想是什么神仙辣酱啊,搞得我都想买他们家包子顺便一尝辣椒酱了。
虽然今天也卖出去三明治了,不得不承认,能不能出货过渡到出多少量,心态在慢慢发生转移。真的是他们不懂吗?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华而不实的东西吗?就像我看日料的一些菜品一样吗?今天看到一道开胃小菜图片,甜菜冻包鹅肝,感觉一口就能吃掉,估计价格也不便宜。换作以前坚决不会买,现在如果是能接受的价格的话,说不定会尝试。

做不同菜品的人取决于如何看待品尝他们所做食物的人,妈妈做给子女的饭菜是充满爱意的,所以在别的地方很难吃到“妈妈做的味道”。饕餮美食家米其林大厨做给“舌尖需要点挑战的人”,螺蛳粉店铺做给“臭味相投的人”,所以旁边卖包子卖给需要“油水填饱肚子的人”,我做三明治是为了卖给需要“轻食的人”。受众很明确,接下来就是基数问题,很显然我的受众基数不足优势,所以我有预感自己的火焰会慢慢熄灭,除非我的受众是可流动的。
看了一下午庄祖宜《厨房里的人类学家》,(感谢黑粉让我知道这个人)她可真倒霉,去餐厅面试被认为是卧底,现在又被认为可能是间谍,世间的流言和猜想真是够可怕的。祖宜分享了很多高级餐厅的平常人生,我觉得有这样的洞察力可真棒啊,也难怪她说自己是介于厨师和人类学家的平衡点。

再次刷新了“没有哪一行是容易的”认知,进入高级餐厅又怎样,只要你还没升到大厨就会被骂就会加班没有加班费还经常延长工时,即使待了很多年依然是流水线上一颗螺丝钉,每天面对“个人存在的价值”灵魂拷问。可以说一切虽然是符合制度的严谨的,但同时也是对人性的压抑和剥削,除非那份工作是真爱,而真爱并不是完全忍受。





看祖宜煎鸭胸肉,做了4片都有不同程度的不满意全扔了,高级餐厅超过一定时间的食材也会立即被扔掉,再想想自己那几个鸡蛋的事感觉算不上什么。这些都是练习的耗材,是看不到的“成本”。
因享受而深入,因深入而焦愁,幸运的话最终也许会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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