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驾崩后的霍光:专权来得猝不及防
汉武帝临终,安排霍光、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四人辅政,外朝尚有丞相田千秋坐镇。
霍光官位最尊,毫无疑问是辅政首席。但离真正的专权还很远,事情还得跟其他人商量着办。
另外,汉武帝在任命霍光为辅政首席时,霍光曾经辞让金日磾,金日磾说:“我是外国人,如果做大将军、大司马,恐怕会让匈奴轻视汉帝国。”就这样,金日磾才做了霍光的副手。
从这件事看:其一,霍光此时还很谨慎,有谦退之心;其二,汉武帝对金日磾的信任没准还在霍光之上,故而,霍光有此一让。
事实上,原则性很强的金日磾也是牵制霍光最重要的一个安排。
当时,讨平莽通、莽何罗谋反,金日磾、霍光、上官桀都有护驾之功,因而汉武帝遗诏封三人为侯。
但这事儿,我们昨天说了,卫尉王莽的儿子王忽就扬言:“先帝临终,我一直在身边,可没听过这码事儿。”
也就是说,最起码遗诏三人封侯这事儿,可能是霍光们矫诏。
金日磾对这件事的态度也能说明问题:他以昭帝年少,坚辞不接受封侯。
如果霍光们确实矫诏,金日磾作为其中之一,说出真相是不现实的,这既直接损害霍光和上官桀的利益,又破坏辅政大臣安定团结的局面。
但金日磾仍然以“坚辞不受封”表明了态度:我是有底线的,你们不能过于胡作非为。
也基于金日磾这样的坚持做表率,霍光、上官桀同样没有接受封侯。
不过,金日磾的坚持只持续了一年零七个月。
公元前86年,不足50岁的金日磾忽然生病,而且病情沉重。
霍光这时候,再次请求昭帝下诏封金日磾为侯。
金日磾这一次没有再坚持,这是非同寻常的荣耀,而自己生死未卜,因此在病床上接受了侯爵印绶。
不久,金日磾病重去世,安葬在汉武帝茂陵旁边。
这大概是公元前86年秋冬之交的事,然后,公元前85年,春正月,大将军霍光、左将军上官桀分别以捕斩重合侯莽通的功劳追封为博陆侯和安阳侯。

金日磾一死,霍光的专权之势基本已经形成。
哪位问,不是还有上官桀、桑弘羊、田千秋等人吗?
一个一个说。
田千秋是老好人,没什么才能,也不生事,内朝有什么政令,认真执行而已,可以说唯霍光马首是瞻。
上官桀跟霍光的关系是很好的,两人因此结成了儿女亲家——霍光的大女儿嫁给了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为妻。
那么,实际上,朝堂已经成了霍光的家事。当然了,二位很快就闹翻了,容后说。
至于桑弘羊。本身他的辅政地位就是四人中最低的。而其余三人分别因功封侯,更是强化了这一情形。
又桑弘羊素来作为汉武帝捞钱的先锋,素来为士大夫们所不齿,因而也孤立无援。
所以,对桑弘羊,要么依附于霍光存在,要么在霍光、上官桀决裂后依附于上官桀集团存在,不然基本上没有多大的政治能量。
何况,在帝国的基本国策普遍转向以休养生息为主旋律时,桑弘羊是要为旧路线做替罪羊的。
公元前81年,盐铁会议召开,霍光组织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贤良文学之士,与桑弘羊进行辩论。
霍光倒不是为了群殴桑弘羊。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伟大政治家,确定帝国前进的新路线是他的根本目的。
桑弘羊是军事霸权+打击豪强的直接获益者,当斗争形势转变时,基于对自己利益的顽固保护,他很难看清形势,此时便成为严刑峻法的卫道者。
但当时的形势,乾纲独断如汉武帝都觉得到了让利于民、与民休息的时候了,所以桑弘羊只能成为殉道者。
当然,从《盐铁轮》双方的雄辩看,桑弘羊并非没有道理,事实上,此后的一千多年,桑弘羊增加国家财政收入的措施,隔三差五就会被拿出来用——儒生们一边骂桑弘羊,一边他们拥护的统治者们却用实际行动证明桑弘羊真香!
不过,汉武帝驾崩、昭帝继位之际,因为连年征战、严刑峻法,帝国统治阶级之间、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之间的矛盾都无限接近爆点。
这时候,所有人都需要喘口气,桑弘羊60%是对的,但此时,他必须做出30%的妥协。
不过桑弘羊没有这样的高度。而霍光有。
霍光作为统治阶级的最高代表,做出的直接妥协是:停掉了酒专卖制度。
而根据此后的行政措施看,统治阶级的让利还包括:振贷贫民、借给贫民种子口粮、免除赋税徭役、把公田租给流民、降低盐价等。
可以看到,霍光的执政,既做到了休养生息,又没有向豪强大族过分妥协——盐铁专营、国家防卫力量建设这些保证国家力量最核心的东西,都基本保留了下来。
精确地找到平衡,这就是霍光,天生的政治家!
同时,路线之争,附带着也是权力之争。
盐铁会议后,桑弘羊的上升空间彻底被堵死。
桑弘羊不甘心这样的结局。而此时,上官桀也与霍光渐渐走向决裂。
桑弘羊决定倒向上官桀——辅政大臣们最凶残的一次大战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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