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柏林的彩虹家庭(二):如果孩子不愿意去谈论家庭,该怎么办
下文是柏林女作家,同时也是曾给我授课的大学讲师——卡洛琳· 哈顿发表在德国媒体DER TAGESSPIEGEL上的关于她家庭的文字。今年踩在同性恋骄傲月的尾巴上,我把她的文章从德文译成中文,想与大家分享一个在柏林的彩虹家庭的故事。原作者为:Dr. Karoline Harthun

每次参加见面会的人并不是特别多,往往是两位男士、两位女士,抑或是单身父母,带着他们的孩子们。不过这样的不同家庭之间的见面会对我们的孩子来说,帮助并不明显。伊达在这样的环境下的表现和平时的家庭活动一样:非常拘谨。“你不想和其他人一起玩吗?” 我略显无奈又天真地问道。毕竟我也做了几年的母亲了,但这样一种天真我可能依旧没有完全摆脱。“不,我们根本不认识他们。” 伊达说道。
陌生的人们以及,无聊的爸妈
在一段时间之后,我们才最终逐渐找到发生在我孩子身上问题的原因:完全陌生的人们和所有无趣的成年人。像对诸如男人和男人生活在一起,女人和女人生活在一起,还是谁和谁在一起这类话题,伊达完全没有兴趣。对她来说彩虹家庭的见面会不过是其他同样无聊的家长凑在一起,而这些家长和她平时认识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不同。因为在伊达的内心里“父母”这个词早已被归类于无趣的代名词,所以即使是见面会这样的活动也肯定不能引起伊达的兴趣。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一个人的预先认知对其与其他人的交往有多大的影响。
尽管也我知道,伊达对其他的一些事情表现出的关注度要比对自己家庭的特殊性高很多,但是伊达对谈论家庭问题排斥的态度,还是让我感到些许不安。因为如果伊达不愿意去谈论这个话题,很可能说明她内心里已经很自然地将自己和其他的孩子区别开来了。
在幼儿园第二年快结束时,我和班上其他孩子们聊过的关于我们家特殊的家长形式的次数甚至要比和我自己女儿还多。其他的孩子们向我提出问题并不仅仅只是出于好奇,他们还会提出一些有趣的理论。多数孩子得出的结论是,我之前一定和一个男人结过婚。当一个女孩跟我说道:“我觉得,伊达的爸爸是死了。要不然他肯定在这里。” 时,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不过听着还挺有逻辑的!
但我的女儿听到她同学的理论时,却什么也没有说。
能预料到,其他家长们在家里是如何议论的
这个话题在幼儿园总归是算过去了。至少对于孩子们来说——他们不再问问题,大家也开始习惯了目前的现状。不过个别情况下,如果还是有孩子没有停止发问,那么很大可能是他们的父母在不断挑起问题。
因为从这些孩子跑来问问题的方式和语气中可以读出,他们的父母在家里是如何谈论我们的。大多数孩子表现得会更中性。比如“你是伊达妈妈吗?” 这类没有攻击性的,没有偏见的问题。当我回答“是” 的时候,他们也只是“哦!好的!” ——然后第二天再去重复昨天的问题。毕竟不断的重复也是他们重要的学习方式。但是在某些孩子的问题中,譬如“伊达有两个妈妈?”, 我总能听出些攻击性的弦外之音。对于这样的问题我也会表示肯定,但是我总是得到如“这样可不行。” 的答复。之后我才听说,这些孩子的家长在家会说:“她们(我和埃斯特尔)装作好像两个女人可以生孩子一样,但每个人都知道两个女人是不可能能有孩子的。”
棘手的“爸爸”问题
想要孩子必须要有一个男人存在,至少他的精子,一些文章里这么写着。但我该怎么去向我的女儿解释,我们从来不需要一个男人,而只是需要完成一个生物上的过程?这个过程中只需要一个自然的物质,这个过程和一个单独的男人或者一个父亲的精神和品格没有任何关系。
关于这些问题我总是找不到一个令人满意的回答,更不用说一个可以分享给一个9岁孩子的回答。或许真的得等到她的青春期的时候,抑或是到她30岁时,再跟她谈论这些事情吗?
假如我能够为她的任何一个问题找到一个答案,或许我能稍微感到开心和轻松一些。然而我做的一切却只会使自己更加地担心。“为什么伊达如此顽固地沉默不语呢?”。在我尝试了各种办法后依旧无果时,但也偏偏是在这个时刻,她突然停止了沉默。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