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妻的“苍蝇馆子”
回到住处,我马上漱口,喝了一大杯茶,仍感觉肠胃中有异样。当然,这只是自己心理因素作怪。而在这之前,我在小区的小吃馆吃晚餐时,碰到了“一个不好的东西”。
这家名叫“小吃馆”的餐馆,是一对老夫妻开的,厨房、饭厅,外加放着冰箱、微波炉等电器的廊口,也不过十几平方米。由于经营面积小,他们办的好像是“临时登记执照”。所出售的食物中,既有已做熟的青菜、素鸡、红烧肉、大排和米饭,也会现场煮面条、馄饨等。在我的印象中,他们只在特别忙时才请人洗过碗,而平常的采购、洗菜、切削、烹饪、涮碗等工作,均由那一对老夫妻操持。我不做饭时,也过来选两三个熟菜,再亲自盛上一大碗米饭,如此会吃得很饱。
今天,我依然点了一块红烧肉——这是老板的拿手菜,有别于本邦菜的甜腻,因此我特别爱吃。另外,辣椒炒鸡蛋和包菜胡萝卜各点了一份。在老板盛菜时,我还给他拍了3张照片,既是为了写文章使用,也是为了留念(因为我所租住的房子8月份到期,房东若收回,我们就得搬走)。菜肴经过微波炉再次加热后,我便大快朵颐起来,老板还照例给我端上来一碗“排骨汤”,上面漂浮的香菜同样是我的口胃好。当时,我和炜兄微信聊天,便把饭菜拍照发他,他询问价格,我提前问男老板,得知12元,而我往常是到最后才问价并买单。
炜兄在北京工作,他径直评价“好便宜”。但他并不知道便宜的原因。这家小吃馆每逢中晚饭点时,老夫妻本着“男主外,女主内”的基本分工,有条不紊地卖出饭菜和面食,生意不可谓不兴隆。如果用四川人的评价标准,这家小吃馆可谓“苍蝇馆子”。大概是因为位置偏僻,加之为了吸引更多的客流,所以老夫妻出售的熟食价格并不算高,例如22只鲜肉小馄饨才卖6元,一份青菜也只卖3元。附近的中老年居民是常客,周围的外卖员等工薪阶层人士也常来光顾,甚至吃饱后还会打包带给同事。我这次现场选的“两素一荤”,共12元,属于他们卖出食物的中等价位,我之前看到有的农民工吃的是个位数。
然而,就在我狼吞虎咽地快吃完饭时,一片辣椒上的大黑点引起了我的注意。定睛一看,是一只死苍蝇,浑身还裹满了油汁。由于前面有一位顾客正在吃饭,我不想因此影响老夫妻的生意,便用不大的声音说:“老板,我这儿吃到了一个不好的东西呢!”
“是什么东西诶?” 男老板坐在我的斜对面,马上走过来,他第一眼还没发现。待弯腰仔细一瞧,“这怕是一只苍蝇吧?”他仍以比较洪亮,略带口音的声调说。与此同时,我将带着苍蝇的辣椒和一部分米饭挑了出来,放到了面前的空盘子里。男老板毫不遮蔽,伸手过来就准备拿我面前的饭碗,“那我肯定要给你换一份菜诶?”
我当时已经吃了七八分饱,再换菜也吃不下,只会更浪费,于是我依然硬着头皮把碗中的饭吃了,还喝了那碗香菜排骨汤,但都各剩了少部分。要知道,若无那个“不好的东西”,我一般都是光盘行动。
走出饭厅时,我发现盛菜的铁架台已然敞开,刚才用来罩菜的纱网并没拉上——这是他们停止售卖小菜的标志,之前我来晚了快没菜时,他们就那样敞开。当我准备扫冰箱上的二维码,准备付款时,女老板招着手说不用了。男老板坐在案桌旁,一边包着鲜肉小馄饨,一边向我道歉。他们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宛如做错事的小孩子,还带几分黯然神伤。“这搞得真不好意思啊!”“这次真对不住了啊!”老夫妻连连道歉。而基本“汤足饭饱”的我,并没想着要以此论理,便说道:“我提出来,也是希望你们做好防范,我并不是要求免单的意思啊!”
女老板看我还要扫描付款,于是伸手挡住二维码,而她单薄的身板还没有立式冰箱高,黝黑的面部也难以藏住苍老的皱纹。我放下手机,用纸巾擦嘴,“老板,你们赚钱也挺辛苦的,里面的碗还没收呢!”
“那说好了,你不要付钱了啊!”女老板这才向饭厅走去。接着,趁着男老板与另一位顾客说话的当儿,我成功扫上了码。而这次,女老板再出来阻止时,已经晚了。
当我付完12元后,男老板才回过神来,马上走向他们的钱箱。我瞬间懂得了他的意图。在此之前,我有次吃饭后多付了1元,男老板硬要从钱箱中拿出一元硬币找给我。于是,我付完款后疾步离去,并没有给他“找钱”的机会,身后传来他们歉疚和不解的声音。
回住处的路上,我稍显膈应,这才喝下大杯茶“解毒”。诚然,吃饭时碰到苍蝇等不好的东西,实在倒胃口,毕竟这凸显了食品卫生问题。但换个角度看,美食能招徕顾客,同样能吸引苍蝇等小动物,店主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强防范。值得一提的是,我平素吃外食的多,这不是第一次吃到“不好的东西”,但那对老夫妻却是我第一次遇到的主动认错、“停顿整改”和“自罚”的餐馆营业者。就冲这一点,我选择了谅解,没有做白食之客,何况本有“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