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纪四十一至五十卷略记
唐纪四十一略记 代宗晚年锐气丧失,已无改变中央势弱的志向。对待吐蕃也不做进取,惟以备敌为策。“郭子仪辞还邠州,复为上言边事,至涕泗交流。”我弱敌强,内忧外患,国家虽倚郭子仪,但郭子仪年纪已老,他死之后呢?朝廷又能倚仗何人?代宗属意朱泚。朱泚入朝,朝野侧目。朱滔留后,朝廷听而任之。崔宁上奏屡破吐蕃大军,他为国家守卫西土的功绩不假,但上报称破敌军二十余万恐为虚言,司马光也有疑虑,故曰“奏破”。河北诸藩互相攻伐,代宗推动攻取魏博之役,天子虽名有四海,但政令所出,不至河北。李宝臣有玩寇之志,田承嗣所以不死,诸藩遗之以备朝廷之故也。汴宋田神玉死引发镇内权力之争,代宗不能容忍运河有失,更不能容忍黄河以南的藩镇依“河朔故事”行事,“李灵曜既为留后,益骄慢,悉以其党为管内八州刺史、县令,欲效河北诸镇。甲申,诏淮西节度使李忠臣、永平节度使李勉、河阳三城使马燧讨之。淮南节度使陈少游、淄青节度使李正己皆进兵击灵曜。”代宗有平李灵曜的决心,李灵曜得位不正,缺乏军镇支持,无法阻挡藩镇的联军。李忠臣不久为李希烈所逐,田承嗣亦死,藩镇内部节帅废立朝廷不得干预,一只诏书承认留后罢了。“(藩镇)虽奉事朝廷而不用其法令,官爵、甲兵、租赋、刑杀皆自专之,上宽仁,一听其所为。朝廷或完一城,增一兵,辄有怨言,以为猜贰,常为之罢役;而自于境内筑垒、缮兵无虚日。以是虽在中国名藩臣,而实如蛮貊异域。”元载被杀,君臣不能始终。德宗继位,青年天子想要做一番事业,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唐纪四十二略记 德宗继位后,重用杨炎入朝理财。亲睦吐蕃,对回纥、藩镇摆出强硬姿态。“协律郎沈既济上选举议”这位沈既济同时也是位小说家,《枕中记》与《任氏传》就是他的作品。朝廷忌崔宁在蜀多年,趁其入朝之际易其节度使位,不令还蜀。德宗所猜忌的不惟藩镇,诸大臣他也不信服,用之而已。德宗用黜陟使十一人分巡天下,又有何用?中央能以罪之名罢藩镇乎?李怀光失将士之心,朝廷以朱泚代领泾原节度使,在西北和西南,德宗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河朔之地他要改变藩强朝弱的局面自己非得跟着退层皮才行。刘文喜被杀,德宗大喜过望,诸藩镇则内不自安,潜有异心。“术士桑道茂上言:“陛下不出数年,暂有离宫之厄。臣望奉天有天子气,宜高大其城以备非常。”辛丑,命京兆发丁夫数千,杂六军之士,筑奉天城。”通鉴不语怪,何以录术士之言不从《旧传》神策军修城之说?我意不解。建中二年正月成德节度使李宝臣死,德宗欲借这位节帅死亡,少子年幼之机收回成德。于是诸藩镇结合,田悦、李正已、李惟岳连兵拒命,对抗朝廷。 唐纪四十三略记 德宗姑息李希烈,希烈逐李忠臣,名为其子而夺其位。德宗不问罪反而亲加厚用,杨炎向德宗谏言皇帝不听。待李希烈攻平梁崇义入据襄阳,其势更甚,朝廷欲制已不可。郭子仪死,朝廷失擎天巨柱,东方诸镇连兵而反,郭子仪在,朝廷不至狼狈。临洺之战,田悦战败退回魏博。德宗籍胜兵之威,对藩镇态度愈发强硬,平卢节度使李正已死,其子李纳奏请袭父位,德宗不许。田悦与官军战,再败。王武俊杀李惟岳,成德悉平。魏博势衰,河南诸军日夜围攻李纳于濮州,朝廷谓天下不日可平,太宗之业将复现于今。德宗此时却惜起名爵,对朱滔、王武俊的封赏未能尽其意。田悦使人说朱滔反乱,其言也是实情。“今上志欲扫清河朔,不使藩镇承袭,将悉以文臣代武臣,魏亡,则燕、赵为之次矣;若魏存,则燕、赵无患。”德宗不允许大唐有独立王国存在,父死子继藩镇内部传位继承而朝廷不能问更是对他本人的侮辱。朱滔露言讨马燧,其反已明。朱滔、田悦、王武俊相联合,败官军、自称王,南结李纳,阴通李希烈,于是五藩相连对抗朝廷。德宗因河朔用兵,国库虚空,在长安已做强盗之举,“判度支杜佑大索长安中商贾所有货,意其不实,辄加搒捶,人不胜苦,有缢死者,长安嚣然如被寇盗。”他经受不住李希烈也反的刺激。 唐纪四十四略记 李希烈起兵响应四王。建中四年,李希烈破汝州,朝廷震动。德宗举止已失方寸,一改过去强硬态度,听信卢杞之言派颜真卿宣慰李希烈,此举徒送元老,深蒙耻辱。军事上朝廷调凤翔、邠宁、泾原三镇之兵赴东平乱,又急募兵于长安,“上以神策军使白志贞为京城召募使,募禁兵以讨李希烈。志贞请诸尝为节度、观察、都团练使者,不问存没,并勒其子弟帅奴马自备资装从军,授以五品官;贫者甚苦之,人心始摇。”朝廷去岁公然劫掠已失人心,今年募兵更激民变。王武俊有变心,其云“就使克捷,与谁守之!”亦是实言,四王之乱,朝廷正统所在,依附朝廷更为稳妥。陆贽上书德宗,警告他小心关中空虚,将会有变生于腹心。又提出弥兵之策云:“陛下傥过听愚计,所遣神策六军李晟等及节将子弟,悉可追还;明敕泾、陇、邠、宁,但令严备封守,仍云更不征发,使知各保安居。又降德音,罢京城及畿县间架等杂税,则冀已输者弭怨,见处者获宁,人心不摇,邦本自固。”急于求成的德宗自然是不听的。陆贽八月上奏,十月秋雨,泾原兵变发生,德宗逃出长安。本来,李希烈兵锋已挫,四王日渐离心,朝廷已具优势。经此一变,攻守再次异势。哥舒曜弃襄城奔洛阳,李希烈提兵窥洛中,可幸王武俊心意未变,朝廷在河北的布局不至倾覆。 唐纪四十五略记 朱泚进攻奉天,德宗用卢杞之言,迎敌战败。自两河兵兴以来,卢杞所言皆是误国之语,德宗对他的宠信却从未衰减,这确实难以解释。朱泚攻城甚急,危急之时,奉天几破。“贼并兵攻城东北隅,矢石如雨,城中死伤者不可胜数。贼已有登城者,上与浑瑊对泣,群臣惟仰首祝天。”朱泚第一波进攻被击退,至夜,复来。“泚复来攻城,矢及御前三步而坠;上大惊。”大唐的国运,实是命悬一线。当此危急之时,李怀光引勤王军到,战退朱泚,逼朱泚退还长安。若德宗能温言抚慰李怀光,使之攻平长安,则朱泚之乱可止于今年。但德宗再一次犯了偏信的毛病,只听卢杞一面之词,拒绝接近李怀光,致使李怀光有变节之心。胡注曰:“怀光矜功,厚望其上而求逞其欲。德宗欲速,逼使其下而不闵其劳。卢杞之心,自营免罪而捭阖其间。是以虽急于平贼,而不知更生一贼也。”李怀光败朱泚时,贾隐林进言德宗曰:“陛下性太急,不能容物,若此性未改,虽朱泚败亡,忧未艾也!”德宗做事求速,不知欲速则不达。对待李怀光,君臣近在咫尺他却不见,将士寒心,朝野失望。陆贽上书言事,言人主有六弊:好胜人,耻闻过,骋辩给,眩聪明,厉威严,恣强愎,诫德宗也。臣下有三弊:谄谀,顾望,畏愞,谓卢杞也。兴元元年,德宗下诏罪己,区别对待诸藩。免李希烈、田悦、王武俊、李纳之罪,承认李纳的节度使之位;朱滔如效顺,亦免罪;朱泚犯阙,不赦。此诏确实起到了分化逆党的效果。王武俊、田悦、李纳上表谢罪;李希烈、朱滔自恃兵强,反意不消。李希烈称帝,朱滔兵窥魏州。伟哉颜鲁公,身在敌营傲自洁。 唐纪四十六略记 关中形势对德宗不利。李晟擅杀刘德信,多少引起了德宗的猜惕。李怀光领军朔方,李晟所统为神策,朝廷对两军亲疏不同,被李怀光借以激众。“怀光欲缓战期,且激怒诸军,奏言:‘诸军粮赐薄,神策独厚。厚薄不均,难以进战。’”双方异心,故朱泚久不能除。有所见者皆知李怀光不日即反,陆贽云“旧寇未平,新患方起,忧叹所切,实堪疚心!”李晟上言“怀光反状已明,缓急宜有备,蜀、汉之路不可壅。”二臣进一步加深了德宗的忧虑,德宗不得不考虑退路,有移幸入蜀的想法。德宗逃入汉中,李怀光袭李建徽、杨惠元军,兼并其众,公开举出了反旗。德宗自奉天转入梁州,离京师愈远,长安城中人心动摇,多有转从朱泚者。胡三省批曰“唐于此时,亦云殆矣。”相比于安史之乱,此时的唐廷更加危急。李晟独留关中对抗强敌,徒以忠义激励将士,使人心不动。河北方面,田悦被堂弟田绪所杀,朝廷连指责的力气都没有了,下诏承认田绪节度使位。李抱真与王武俊相联合,论以形势云“滔既破亡,则关中丧气,朱泚不日枭夷。”朱滔死,则关中破胆。同理,若朱泚先平,则河北可传檄而定也。 唐纪四十七略记 韩滉强敏精密,忠贞效国,关中仰其兵食,故得不破。德宗在长安,欲借吐蕃兵入朝平乱,陆贽以为不可,上书陈奏。德宗高估了朱泚的军力,也低估了吐蕃的野心。朱滔借回纥兵与王武俊等战,回纥自夸骁勇“回纥在国与邻国战,常以五百骑破邻国数千骑,如扫叶耳。”杜甫诗“此辈少为贵,四方服勇决。”按,少为贵之少当为少壮之少,安史之乱后期勇能扫叶的回纥骑兵此时已入老迈。朱滔借兵对敌,反受其害“回纥纵兵冲之,武俊使其骑控马避之。回纥突出其后,将还,武俊乃纵兵击之,赵琳自林中出横击之,回纥败走。”回纥、朱滔皆败走。几乎与此同时,李晟陈兵长安城下,突击宫城,泾原将士素畏李晟,闻其来而溃。朱泚退出长安西走,势衰名丧,已无能为,逃至彭原,受诛献阙。李晟上表请诛之人德宗不杀,李晟救请不死者德宗不允。德宗故态复萌,对功臣名将一定程度打压其势。李怀光处境尴尬,进退不得。孔巢父宣旨被李怀光部卒所杀,李希烈亦杀颜真卿,二贼负隅顽抗,不从诏命。德宗以嘉诚公主妻田绪,削藩失败,贞元之世,朝廷与藩镇共存。 唐纪四十八略记 李怀光在朔方军中缺少威望,马燧军至,怀光自缢而死,河中悉定。对朔方军的处置:“朔方将牛名俊断怀光首出降。河中兵犹万六千人,燧斩其将阎晏等七人,馀皆不问。”盖不能问也。其后朝廷分居朔方,不相统属,以削其势。陆贽建议德宗暂缓攻李希烈,不可使诸侯自疑,德宗这次听进了谏言,诏云“李希烈若降,当待以不死。”外示宽大。李晟与张延赏有隙,延赏入朝拜相,将相不和,我疑德宗忌李晟功高,故升拜延赏相位压制李晟。李希烈被陈仙奇所杀,朝廷随命陈仙奇为淮西节度使。不久,陈仙奇又被吴少诚所杀,朝廷极为被动,不好公开承认吴少诚为节度。乃命宗王遥领节度使位,以吴少诚为留后,实际承认他的割据地位。韩滉说动刘玄佐一同入朝,又输粮入关中救全德宗父子,功甚大焉,德宗以韩滉为相以示恩宠。滉死,朝廷分浙江地,置观察使处之,德宗对韩滉久在东南还是不放心的。唐与吐蕃平凉会盟,此事李晟极力反对,张延赏反复进言,德宗最终心动。吐蕃在盟坛之侧公开劫盟,大唐颜面尽失,德宗委罪于马燧而不治张延赏,胡三省不解,直问“然德宗但知恶马燧,而不知恶张延赏,又何也?”盖德宗心忌武将,借故去马燧兵权也。李泌拜相,提出屯田之策,徐图吐蕃。 唐纪四十九略记 郜国大长公主淫乱事发,牵连太子,德宗一时震怒欲废太子,李泌面劝德宗力保太子安全。代、德、顺三代帝王,李泌皆有保佑之功,功甚大焉。国有内忧,外患必生。贞元三年八月,吐蕃入寇,唐廷唯能守备,无力对敌,边民受戮者甚众。李泌趁机上言,提出结连回纥、云南、大食包围吐蕃的战略,并说服德宗以大局为重,个人恩怨为后。长安朝廷与回纥通好,云南外交朝廷交委韦皋负责。吐蕃大举进攻西川,亦被韦皋所败。朝廷的威势稍稍恢复,贞元四年末横海节度使程日华死,其子怀直按例自为留后。五年春,朝廷诏命程怀直为观察使,“怀直请分弓高、景城为景州,仍请朝廷除刺史。上喜曰:“三十年无此事矣!”乃以员外郎徐伸为景州刺史。”藩镇恭顺,使德宗喜形于色,盖安史以来,洛阳以东皆割藩镇。奉天之难后,朝廷无力恢复,苟然姑息,只求不反,不求任免。贞元六年,朝廷又充当调停人,平息了王武俊、李纳的领土争端,再一次显示了权威。 唐纪五十略记 宣武节度使刘佐玄死,朝廷欲令吴湊代为节度。宣武将士抗命,拥立佐玄子刘士宁为继,“士宁以财赏将士,劫孟介以请于朝。”藩兵骄横,唯听钱财与否。平卢李纳死,朝廷听任李师古为继而不问。陆贽言赈灾事云“所费者财用,所收者人心。”德宗吝啬,藩将“慷慨”,朝廷之威令不及东方,藩镇之将帅亦无尊奉廷诏之理由。李师古承继父位,王武俊引兵起衅,朝廷谕而止之。然李师古阴有异志,不念朝廷有恩,“上命李师古毁三汊城,师古奉诏;然常招聚亡命,有得罪于朝廷者,皆抚而用之。”韦皋招揽云南,使其与吐蕃决裂。贞元八年,左神策大将军柏良器罢,德宗令宦官专神策军事。陆贽奏言备边六失,分析称:“吐蕃举国胜兵之徒,才当中国十数大郡而已,动则中国惧其众而不敢抗,静则中国惮其强而不敢侵,厥理何哉?良以中国之节制多门,蕃丑之统帅专一故也。”盖德宗心忌武将,不得使军将专制兵权。刘士宁于贞元八年三月继为宣武节度使。九年十二月,宣武兵变,都知兵马使李万荣逐刘士宁。德宗拒绝了陆贽“选文武群臣一人命为节度,仍降优诏,慰劳本军。奖万荣以抚定之功,别加宠任,褒将士以辑睦之义,厚赐资装,揆其大情,理必宁息。”的建议,下诏以李万荣为留后慰其心。此时的德宗雄心丧尽,与继位之初判若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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