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暴力夺取》
塔沃特感觉会比黑兹尔更复杂一点,他的抵抗就很为抵抗而抵抗,为证明自由意志而抵抗和激情消退后对宗教的屈服。老头和教书匠他们两个人都试图拯救他,一个是通过宗教,一个是通过现代科学,塔沃特就一直在夹缝中抵抗,或者说他一直试图证明的是自由意志,雷伯反抗老头的方式是过一种基本的、麻木不仁的生活,用一种对官能的绝对抗拒。最细微的刺激也能引起他的狂热,种子压在石下,因为一场雨就会破土。他妻子提到她不能忍受毕肖普,想要把他送去福利院,他就“把她几乎打出半个屋子”,但它并非是出于爱的疯狂,而是自我压抑的唯一手段,直到最后塔沃特替他淹死白痴娃娃,“他呆立着等待他必然要经受的那狂暴的痛苦、那难忍的创痛的开始,以便无视它,不过始终毫无感觉。他头重脚轻,呆立窗前,终于明白不会有什么痛苦,这才瘫倒在地。”
毕肖普的符号意义和它在雷伯以及塔沃特的生活中所起到的类似于警笛和种子的作用,它在哪里就无法忽视老头带来的影响,葬送它就相当于剜去自己的一部分。白痴娃娃的存在是否受洗,是他们两个受到的扎根的彻彻底底的,狂暴的爱是否能够让他们拥有自我掌控的力量,或者说他们的自我和宗教的救赎是不是一体的。宗教的扎根和躲过非理性狂热的影响的抗争和最终的屈服和智血其实还是基本一致的。 之前看过丑陋和屈辱的是激情消退后的疲乏和无尽空虚,现在意识到为了压抑住疯狂而进行的克制,再到放弃理性和克制是解放,宗教的根基就在于这种纯粹的对于感性的解放,同时也会必然放弃很大一部分自我。 雷伯告诉塔沃特飞机是现代社会的象征,但是最后在一堆礼物里面挑出来一个启瓶器送给他,塔沃特在车上也的确用到了它,还真的“枪在第一幕摆在桌上第三幕就要用到它”,这个时候对塔沃特的描写是:“小孩微微一笑。他把螺丝钻扎进瓶塞,拽了出来。老头肯定从没想过这招,不过现在轮到他来改改了。“这个小玩意儿可以打开一切。”他说。” 塔沃特基本上有着一种撕裂感和紊乱感。之所以说撕裂感是指他在接受一种双重的教育,就像狼孩重新回归人类社会似的,在城市里他所感到的饥饿不仅仅是由于他最终对于宗教,对于鱼和饼的饥饿,更是一种对于科学的不适感,但与此同时,他唾弃老头子那一套旧有的宗教信仰(虽然更多感觉是他想要证明自我意志的存在,抵抗老头和雷伯,拒绝教育和改造对自己施加影响,就是为了保全顽固、暧昧和混沌的自我)紊乱感则是因为他本身的抵抗只是形式上的抵抗,他早就已经认同这一套了。其实在塔沃特来城市和离开城市的途中他搭车所遇到的人都是一些危险的人,感觉也像是一种预兆。雷伯如果真的按照普通小说的旧套路对他进行了改造,使他成为了一个所谓的能够和他一样战胜宗教力量的人(实际上就是个清教徒),而非是塔沃特的到来反反复复地提醒他老头的存在,他的犟、冷硬的抵抗让他想起过去的自己的抗争产生同情的同时也开始因为他脸上的麻木,一个成人的灵魂储藏在一个儿童的躯体里而恨他,因为他身上冥顽不化的影子而恨他,因为他意识到塔沃特能够代替他做到他不能做到的事情,同样他们面临着溺死毕肖普,得到自我的选择,他却懦弱地选择了去忍受和麻痹自己来消解他臆想中的爱。那么这个故事就是个普通的改造故事,完全是为了宗教祛魅。(逆转冉阿让剧情)。
之所以奥康纳会让人觉得他的故事的一切都是不明朗的、一部分也是因为她表现观点很少,大部分都是依靠人物的行为来解读,雷伯和塔沃特的心理描写又都避开了一些非常重要的能够理解人物的解释。(但还是比卡佛清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