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想法、抑郁、以及行动
最近读齐泽克后,毕竟是拉康的传人,所以就会想读拉康,但是国内还没找到很好的译本。
精神分析肯定也是有局限的。凡事都有局限的,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个人的选择。
天真的人面对残暴的人,肯定是无法对抗的,难道就要把自己置于残暴的角色吗?
齐泽克给我的感觉是蛮聪明的,也蛮犀利。还有意思。他解读的拉康也是如此,一个将语言、逻辑戏耍到炉火纯青的人,对人性本质的挖掘解读,也是深刻的。
不过他自身不是行动派,不痛不痒地观点,当谁的利益都动不到的时候,自然也会相对安全,也许这是他保全自我的方式,但是,现实面临的残酷斗争毕竟也是真实的。尤其,当一个人真正面对黑暗的时候。
昨天看了一篇关于贪污官员的自述,想来还是觉得惊心又厌恶。他的观念是,既然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以权利为中心,道德只是作为一种牟利的手段,就没什么是不能做的了。而贪污受贿,也没什么关系,如果表面上不曾伤害到谁,就更没有理由不做了。且,他觉得自己是大人物,雄心壮志,人生如戏,赌赢了就步步登天,赌输了,也好过庸庸碌碌。没有钱,没有权利,活着就只是如虫豸刍狗。诚然,他是一个对自身坦诚的人,亦有着深刻地自觉。但是偏偏选择与社会不合作。
生在社会上,哪里会有绝对自由的人呢?
但是对于那种唯利是图人生旨在追求权力与金钱的人,或许我是天真的,但是我终究不能认同这样的人。在商业社会之前,真正影响社会进程的人们,如释迦摩尼、孔子、柏拉图、莱布尼兹、牛顿……都不是权力与金钱野心驱使的空虚无他的人,他们关心人之所是,尝试搞清楚人与人如何联结、人与世界如何联结,权力与金钱都不过是服务这些诉求的工具手段,不是目的。
马克思说,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是物质,不是金钱。虽然现实的匮乏是存在的,何不食肉糜是卑劣毫无同情心的。但是,也要看到,一个人长期处于匮乏状态的的思维模式有时候是致命的。
一个原始部落的人在征服其他部族的时候,掠夺他们的财富,将他们杀死或奴役。这是早期人类社会的生存模式,这种模式塑造了我们的思维,以为,人与人之间的杀伐奴役是正确的。是“自然法则”。诚然这种思想深刻地影响了帝国时代,通过不断地战争,实现部分人群竞争优势、保持活力与繁荣。乃至这种模式无限地被复制使用。这套模式的弊端,也被使用者人为地忽视,帝国铁蹄下哀嚎者,是昨日的他,他日的你,这些都要视为历史的必然?
帝国的特质,是经济上的剥削、军事上的杀戮、政治上的镇压、还有文化上的操作异化。践踏了人类追求健康、自由、与认同的基本权利。无数生命不过是帝国的献祭品。这些历史的经验,在今天,在科技、生物、神经科学、生态、等等各个学科的发展进步下,当我们不断拥有新的生产工具,人类生存的图景不断更新,那些无谓的献祭牺牲,是否还有必要?权力是否要重新定义呢?统治是否要退出人类社会大舞台?
这些不应是语言上的滑头,不是换汤不换药自欺欺人,而是真正用新的叙事表达新的愿景。用新的视角解读身处的世界,如齐泽克所说,当一个工人不再忍受他的不公,决定罢工,在他以无产阶级纲领作为背书的时候,就不仅仅是一个人的私事,而是一种行动。因此,当权利与金钱的魔力不再能轻易蛊惑普通民众,人们以理智科学以及合乎时宜的道德去行事的时候,就不再是帝国时代的事件了。虽然,就世界的阴影会一遍一遍地溯洄,乃至成为我们文化基因中难以覆盖的部分,但凡事都事在人为。我始终以为,英雄不是那些成为统治者的人。成王败寇的故事,亦不过是旧时代磅礴的故事,不管处于怎样的时代,人的异化,是时代悲歌,人对异化的反抗,才是真正的英雄。
想到监狱,其实这个机构的功能,惩罚意义是大于改造的。监狱的教育功能是匮乏的,真正有效的教育,如果不是在实际的应用场景下,都会打折扣。监狱既然已经脱离了现实社会,就无法作为正常的教育改造的场所,且,人性有着无法测量的深度,很多事情确实只是马虎地处理。现实的制约下,没有人会天真乐观到凡事都只去看积极的那一面。丧失自我信念的人,长期沉溺不当心境的人,抑郁是很正常的,抑郁源于语境倒错下产生的长期的挫败感、异化感,当个体自我放弃、自我惩罚、采取消极合作的姿态,归根结底,是个体主动消解与外界合作和达成一致的目标。即消解了目标,也消解了合作,个体内心体验孤立遗弃的时候,怎能不抑郁呢。
某种程度上,我将他视为一个坐标,去重新理解我曾经面对的所有概念。从本质上去反思自身存在的方方面面。重新理解权利、社会、人群、关系、金钱、……等等对一个人的真正含义。而好的坐标,依据好的坐标建立的认知框架,是他与我关系中的积极面。不可知会带来恐惧焦虑,同时也带来巨大的能量与灵感,将生活的迷惑真实一点点显露,唯有拥抱这些不确定,抛去成见,抛去个人的狭隘的纠结,抛弃读书人的不切实际,抛去二元对立,抛去零和博弈,主动采取行动,才是对自身最大的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