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雇佣制度的一些看法
《未来世界的幸存者》是阮一峰老师的博客文集,主要收录的是其对技术变革影响的一些思考。虽然总体上偏悲观,但是很多思考的确很让人受教。作为技术+经济学背景的作家,作者的文字没有技术的一板一眼,简单易懂,这估计也是博客的特点。但是从文中可以很轻易的看出,作者是在很认真踏实的思考,习作。
博客文集没有那么多连贯性,可以不分顺序的读,所以我选了一篇让我觉得很有启发的文章来谈谈。
这里是原文的简化版,我的建议是读原文,阮一峰老师的这篇文章写的很有条理,也很简单,而读起来非常容易理解。
“当代社会的彼此就是雇佣制度,老板雇佣工人组织生产。这种模式可以极大的提高生产力,还成为了社会的默认形态。今天有人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其实就是在问,谁雇佣了你。所以,许多人的心目中人生的模式便是:找到一家愿意雇佣你的公式,然后工作到退休,如果中途离职,那就再找下一家公司上班。
但是,这种模式其实只有两三百年历史,历史上(奴隶社会除外),只有两种劳动者:农民和手工业者,他们都是自己负债生产,不是别人的雇员。所以,我们不应该把现在的雇佣制度视为理所当然,它不是人类社会运行的唯一模式,过去不是,将来也不一定是。
而雇佣制度本身是一种有倾向性的制度:对资方有利,对劳方不利。
资方与劳方的利益是对立的:工人少拿一点,老板就多赚一点,这一点没什么问题,利益分配而已。
雇佣制度的真正问题是劳资双方的地位不平等,决策权在资方手里,劳方只有被动接受资方决策的命。举例来说,今年公司赚了100万,工人可以获利多少?回答是不确定,看老板心情,他想给你多少给你多少,你也拿他没办法,公司赚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板的分配决策。反过来,如果公司亏了100万,那老板的决策就更简单了,解雇你省下你的工资支出。所以我们可以看到,某家公司宣布解雇员工以后,股价反而上涨了,因为市场认为这样有利于公司的发展,你失业了很痛苦,但是股东很高兴,因为他们的股票更值钱了。
总之,雇佣制度,乃至总体的当代社会制度,都偏向资方。对劳方来说,在这种制度下人生是完全被动的,不能充分的享受利益,反而会完全的承担成本,甚至还常常承担超出自己份额的成本。
雇佣制度还有另外一个严重的问题,对工人的身心健康很不利。几十年如一日的上班生活,非常容易让人产生心理和生理上的疲劳感。工业革命以后,人类的心理疾病呈现爆发式增长,这和雇佣制度的兴起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越是大公司,越容易让人产生疲劳感,对于基层员工来说,大公司的工作是非常无聊和让人厌倦的。而工作的乏味和令人厌倦,其实是公司的一种制度设计,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公司的利益。
首先,一个优秀能干的员工能给公司带来很大的利益。但是,凡事都有双面性。现在这个社会,人才流动很快。能力强的、聪明的人,虽说给公司带来不少利益,但是做几年就远走高飞的情况非常多。他们的离开就会给公司造成很大的缺口,很多地方都要好久才能补上,公司的元气大伤。
公司发现,他们不能太依赖人才,而应该让人才依赖公司。管理层的最终作用,就是让谁离开了都无所谓,公司都能正常运作。所以,大公司把各个部门划分得很细很细,每个人负责的东西很单一。这样一来,每个员工“术业有专攻”,效率上去了,经验积累了,而且公司的运作就会流程化。
一旦流程化,员工的工作就变得很单调了,没有太多的创造性在里面。什么创意、可靠性、稳定性等等,都有专人做了,你只需要按照手册,做好你那一份事情就可以了。最后,对公司来说,就是谁离开了都不重要了。规模越大的公司,往往分工越细,对人才的要求就越低,反倒是小公司需要多面手。
工作流程化以后,如果每天都在同一个地方,做着同样的事情,日复一日,就算没有病,也会被活生生逼出病来。
可悲的是,站在工人的角度,你根本无力摆脱这个制度。你知道这个制度对你不利,但你还是必须求着别人雇用你,有工作以后,还要提心吊胆,担心会不会失业。不这样,你就没法赚到钱养活自己。
市场上有很多书籍,教你怎么在雇用制度下生存下来(比如《职场×××秘籍》)。但是,我的这本书不是,我更多思考的是,怎样离开这个制度,还能够活得下去。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离开这个制度的。而且,在这个制度中,还是有可能成功的,从劳方摇身一变成为资方。因此,建议是如果你在大公司工作,就一定要有个明确的职业发展方向,不要以为进大公司就前途一片光明。如果在大公司里面,想要技术上有造诣,工作经验的积累只是一方面,真正的突破要靠自己业余深造!不然,路就会越走越窄,公司迟早会让你来承担成本,甚至通过摆脱你来降低成本。”
联想到最近的疫情期间各种裁员,这篇文章写的可以说是非常中肯。
就如同是现在的互联网行业996工作制度都快成定局一样。虽然这种工作制度我非常想骂人,但是从文章的角度和从资方的角度来看,能够成立。一方面和供需有关系,每一年都有一大批嗷嗷待哺的新生程序员等待着工作,另一方面和大公司越来越推崇螺丝钉化有关。
就如文中所说,公司把每个部门划分的很细,“术业有专攻”,员工工作很单调,提升效率,到最后谁离开了都不重要。想起前些年的某公司清退35岁以上程序员,某公司暴力辞退患绝症员工不给补偿,某公司大批员工跳楼。都是可以自己推出原因的。螺丝钉化的结果基层员工是可以随意替换的,而这个社会的现实就是总会有人比你更年轻,有人比你更能熬夜,有人可以拿比你低的工资然后干和你一样的活,这个人也许是在中国,也有可能是在东南亚,还可能在非洲,甚至到以后还会是人工智能。而这些工作,谁做都无所谓,因为反正都细到不需要动脑子了。找工作的人远多于提供工作岗位的人,996也就是很正常的发展结果了。
而在这种制度下的解决之道就是,要么自己变成资方,要么就是业余深造,让自己成为在某个方面不可替代的那种人。前者很难,或者说出生就已经决定了你是不是资方,而自己创业成为资方,这条路的艰难程度不用我提,很多数据都表明了这条路九死一生都是抬举它了。后者深造,这条路虽然也很难,但是并不是不可及的,虽然有可能等你在某方面深造到达了一定程度,然后这个职业没了的情况,比如Flash动画工程师。。。但是即使行业在不断改变,但人的创造力是无可替代的,精通一样东西至少能够让自己的学习能力不至于退化。
想到这里,我突然可悲的发现,我们国家改革开放时定的策略是先富带动后富,于是让一部分人掌握生产资料。现在那部分人先富起来了,也有很多人在践行自己企业家的责任在带动后富,可是生产资料。。。如果我是企业家,我肯定是不会让出来的。
而这个问题,其它国家都是一样的,整个世界的规则总和似乎都是对资方有利的,所以,那些生下来就达到了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巅峰的人,手里掌握着大量的生产资料的人,即使什么都不做,利息也够普通人生活一辈子了。而我们,却在不断为这些利息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