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5,北京,多云
A
也许不是多云而是晴天,我忘记了。昨天我两次出门取快递,因为前天新发地疫情的集体式爆发,北京的防护等级又升级到快两个月之前的水平,也就是快递不能进小区了。尽管快递不能进小区,但戴口罩啊,查体温啊,都还是草草了事。我出门大多数时候不戴口罩,基本上也只是在小区里逛。
由于昨天收拾桌子时将出入证弄丢了,找不到了,后来出门拿快递被门卫隔着很远感觉到我拿的不是本人出入证,而是我妻子的,便将出入证没收了,说是要叫本人来取。我听了心头莫名一阵火光。
这是昨天,即15日的事。现在是16日,我依然没有出入证,出门取快递又碰到了昨天那个门卫值班。他的左眼是红的,离我一米多远便认出了我。我说我取个快递,身份证可以压在你这里。他一阵严词,并说“你本来就是外地人”……
我外地人怎么了?我来北京十五年了。
这话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就径直取了快递走了。如果要说,说不定我还会生气。
B
昨天下午去朱老师家喝酒,直到深夜才回来。回来时几乎已经醉了,见到一篇远子的文章,我竟斗胆写了两句评论放在后面,又说了几句关于诗人与诗集出版艰难的感慨,还和郑在欢聊了几句。后来我就睡了。因为喝多了酒,很快就睡着,直到醒来的时候,还是做了梦。
朱老师的案台上有文房四宝。我写了几个字,觉得笔很流畅。见到笔筒中有好几支新的笔,我就说,“朱老师,给一支毛笔我吧,你新笔这么多——”
我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回想起来觉得很不好意思。朱老师送给了我毛笔:一支兼毫,笔杆是青色的,“一品兼毫”。
近几天我偶尔写几个大字,觉得很舒畅,比以前写得好,虽然我好些年没拿过毛笔了。只是架子不稳当,最好临帖。而如果不临帖,就要找到自己单个汉字的整体平衡和美感。
C
我做梦,梦见下了大雨。
因为下大雨,我在梦中想:妻子今天可能不便出去摆摊卖水果了——而家里现在有二十几箱水果,香蕉啊,芒果啊,都是新鲜的,是还需要储存几天才会成熟的,都是青绿色的。
而我被快递电话叫醒的时候,八点多钟,才知道外面根本没有下雨,那时我还闭着眼睛,也没有看窗外,就知道外面艳阳高照。既然没有下雨,妻子今天就还是会去摆摊。
而往哪里摆摊呢。不能离家太远,否则这二十多箱子水果很难搬出去。小区出门就是金台西路,一百米之外就是《人民日报》社。真是一个险要的好地方啊!
想到妻子如此辛劳地在网上卖水果,因为发展自己的代理不怎么顺利,尽管她拿过多次小组单日销售冠军,我也帮她做宣传,一个月下来,她也就只能挣到三四千块钱,比一般的工作可辛苦多了,总是五六点钟便醒了,开始摆弄手机,知道深夜十一点还不能入睡。她心事很重,常常不得入眠,也无法分心,总是抱着手机和电脑。真辛苦!不如去社区中寻个坐凳子的临时工或者合同工。
妻子不喜欢出门。她觉得出门很麻烦。
就像我现在因为没有工作,很少出门,也觉得没有什么需要——买点什么?除了书,好像没什么可买的。
D
我去楼下拿快递,顺道拆开了快递,读《加斯东·伽利玛》的传记。因为他曾是普鲁斯特的出版人,我想看看他是如何处理或记录和普鲁斯特的那段关系的。
E
这几天我每天几乎都十分不安、躁郁。
没有工作,待业家中。工作机会也很少,投了几个简历,均没有回音。谈了两个工作意向,也还没有进一步的进展。
因为疫情,多么容易在这里放大,导致生活不便,精神上也处在逆反状态。比如我十分厌恶新华社每天在弹出小说播报什么美国霍普金斯大学的全球疫情数字,连带我也厌恶起这个我从前没有听说过的大学来。这也使我联想到前两年台湾的韩国瑜被大陆追捧的时候,他在新闻中看上去是多么正义而有希望啊,仿佛就是下一代台湾领导人了……而现在,他下了台,大陆的媒体又在分析他的得失。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个说法羞辱了婊子和戏子,TA们的身份如今需要得到修正了)。
离回学校还远,诸多变故,今天收到消息,外地的同学可能一时很难回到学校了,因为回去要被隔离——那么,现在的说法是宿舍依然要按时腾退,而可以请他人代为腾退——
我说:
我不愿意帮人清理个人物品;换作我自己,我也不会愿意让他人来清理我的个人物品。
我自己还活着,我不希望自己被翻出来像针线包一样展示给人看。
也没有写成什么东西。
身体也到处不舒服,尾椎疼痛,颈椎疼痛。
F
昨日新闻,作为奇闻记录一下:

G
前晚我删掉了和陈年喜相关的在远子那里的一条文章评论,以及我自己的两个广播。还有人转到别人,也有人在斥责我,以及说我的诗不是诗,连最基本的门都没入的——那样的人,他们说话时完全不用考虑自己在说什么。有人说,四九年之后的诗可以不看——真是无知之至。然后他得出了我不懂诗的结论,并且说勉强读了我六七首诗,就完全可以作出那个结论了——而因为我后来又去留言反驳了几句,他就说,他更坐实了自己的判断了。
我和一个连名字都没有人的说说那些,我也真够傻的。
昨天我没有再去看评论,尽管还有人@我。我害怕他们在说话——大众的口水如猛虎,并且他们是集体的,是躲在暗处的。
我尊重陈年喜作为诗人的身份和所写的作品和所过的生活。我的看法是:即便他不是矿工,没有尘肺,如同他写诗,他作为诗人的身份也成立——而媒体、大众、官方,都十分乐意将一个人贴上标签后拉出来——为自己代言。
H
刚刚和妻子争吵了一顿。因为卖水果,并且因为我暂时没有工作,她说,让我去给别人送水果,还说,以后她做地推(去线下推销水果),我就是个送货的。
我拒绝了。
她说,你看别人家的男人都做什么做什么——
但我还是拒绝。我不是送货的。我有不做送货的的权利。
我拒绝后,妻子气冲冲地自己出去了。她说,“你记着你今天说的话,从此以后我们没话说。”
她回来后,把我昨天给她写的宣传文字也撕掉了。
我无话可说,也不想说。

唉!尽快找到新工作吧,一天天的待在家里,我也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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