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夏天有风吹过
第一次接触是枝裕和的电影是四年前,那个时候觉得他的电影平淡而琐碎,人物故事的冲突不明显,温吞水一般的电影。虽然画面很美,但是说不上喜欢。又是一年的夏天,最近入梅了,往年这个时候正是热闹的上海电影节,不过今年应该是取消了。尽管如此,这样的雨季让人不自觉想好好看几场电影,随手翻找了一下,决定看是枝裕和的《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改编自1988年日本有名的西巢鸭弃婴事件,看完电影后我才去搜索了案件的原型。然后发现,真实的事件要比电影更加惨烈,这样一个人间惨剧却被是枝裕和温柔地改写了。真实事件里,6个孩子中最大的那个是一个14岁的少年,他结识了社会上的不良少年,不仅整天游手好闲,而且还和不良少年一起将3岁大的妹妹虐待至死,最后抛尸野外。然而,在是枝裕和的电影里,长男明作为哥哥始终承担着照顾弟妹的责任,即使自己也还是一个14岁的未成年。电影中明也和不良少年厮混过一段时间,但最后不良少年因为嫌弃他臭而“温柔”地疏远了。妹妹被虐而死,是枝裕和将其改编成了意外摔倒而亡。为了救妹妹,从来不偷东西的明偷了医药用品,从来不打电话给妈妈的他用身上所有的零钱打了公用电话,但是最后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死去。为了带妹妹已经冰冷的尸体去看一看飞机,明特地借了钱买了很多妹妹喜欢的巧克力,最后将妹妹埋在了可以看到飞机的地方。虽然父母抛弃了他们,但是手足之情仍让所有不幸留有一丝温情。


是枝裕和还给他们的童年增加了一些细节,比如孩子们一起在路边捡了种子和泥土回家来种;比如14年来从来没有上过学的明遇到了一个棒球教练,在教练的邀请下打了一场棒球比赛……似乎这些被抛弃的孩子也可以拥有值得珍藏的快乐回忆。




有真实事件做背景,《无人知晓》算是戏剧冲突较为明显的一部了,也是从这一部开始我明白了是枝裕和的电影表达,喜欢上他的电影。喜欢宫崎骏的原因之一,是他笔下的人物就算是反派也有可爱的一面,而是枝裕和的电影里所有破碎的家庭都能得到救赎。是枝裕和总是用一种很平静的方式来表现各种包含冲突的家庭—— 三姐妹与父亲情妇的孩子组成的新家庭(《海街日记》);在医院抱错孩子的两个家庭(《如父如子》);社会边缘人组成的家庭(《小偷家族》);为了救一个“废人”而死去的医生的家庭(《步履不停》)……所有这些情节在真实生活中恐怕早就闹得一地鸡毛了,但是是枝裕和的电影里没有充斥着哭闹、愤怒和谩骂指责,他用平静得近乎美好的影像将所有的矛盾包容下来。








是枝裕和经常把电影故事放置在夏天去描述,好像生活就如夏天一般热烈到烫人,那些家人之间的矛盾也像湿漉漉的空气与汗水一样紧紧黏在人的身上,但偶尔也会有风吹过,带来一丝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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