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女
厌女症在男女身上的表现并不对称。在男人身上表现为“女性蔑视”,在女人身上则表现为“自我厌恶”。
比如,男人A说“女人脑子里怎么想的,真是弄不懂。”这句话,不是男人A对女人B说的,而是对男人C说的。男人A发出这种话语的意图,是想寻求男人C的同意,试图和他一起将女人B他者化,从而构成“我们男人”的集体认同。
恋物癖并非动物本能,而是高度的文化产物。
为男性读者制作的色情文学,最后终点不是男人的快感而是女人的快感,这个现象看似矛盾,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谜。因为,女人的快感,可以成为测定男人的性能力达成度的指标,也是男人对女人的性支配得以完成的地点。
在古希腊,异性恋对于有责任的自由民男人是一种义务,少年爱才是他们高贵的权利。
歧视需要三个人。
近代家庭制度与娼妓制度,两者互为表里。大作《性史》的第一章的标题就是“我们也是维多利亚人”。在维多利亚女王统治下的19世纪初期,是奠定诸多现代社会制度的黎明期。那时,一夫一妻制和娼妓制度同时存在。那个时代的绅士们,一边恭维着优雅的淑女,一边频频地造访妓院。在那个时代,这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性与恋爱,终究还是人与人的关系,而不是某种规则。
将“无人气”归因于外貌,某种意义上是保护自尊心的一种安全方法。因为外貌与学历,职位不同,与后天努力无关,只能怨恨爹妈。(2008年,K君因为没有女朋友在秋叶原进行了无差别袭击,他把自己行为的根本原因归结于外貌上的自卑)
自己的身体,是自己最初的也是最后的领土,是可以任意地支配,遗弃,处置的私有财产——这就是近代自由主义的个人观。
女人寻求关系,男人追求占有。
若感快乐,尚属青涩;如成达人,了然无趣。
不能刺激我的欲望的女人,没有存在的价值。——《我之病》
有个可以随意嘲弄的女人在身边,可以让男人在一生中反反复复地确认自己的优越性。所以,男人不会放过他可以轻蔑的女人。确保一个这样的女人在身边,是男人确立自我身份认同的条件。
“让男人颠倒”的男人,女人也会倾倒。金钱和权力,是衡量男人价值的最明快易懂的尺度。男人喜欢钱和权力,女人喜欢有钱和权力的男人。但男人眼中的好女人不同于女人眼中的好女人。
我们假设,在一个女校的班上,如果有位相貌身材如藤
原纪香一般出类拔萃的女生,“女性分数”极高,那么,当然,她会成为班上女生羡慕嫉妒的对象,同时也会被众人嘲讽欺负吧。在女人的世界里,纪香(那样的女生)如果平安无事地幸存了下来,其理由应该是,她既拥有迷人的美貌和身材,同时又能扮演让人恨不起来的笨拙滑稽的天然呆的角色。
丢掉东电女职员的假面变身而为“夜鹰”的A子,让我想起《堕落论》里的一段话,“人应该在正确地堕落的道路上彻底地堕落。必须堕落到底,从而发现自己,拯救自己。”我竟有些感动了。。。她的堕落之路太笔直太专一,那种怪物般的纯粹,甚至闪烁着神圣的光彩,我的心为之难以形容地颤抖起来。
娼妓给自己标的价,同时也就是给男人标的价。“你要是不甩出这么多钱来打我的脸,你就别想随便把我怎么样。”性的价格,对娼妓和嫖客来说,意义不同。
我在女子短期大学任教时,每次上课都向女学生们做些简单的问卷调查。有一次提出的问题是,“生为女人,是赚还是亏?”大多数回答很天真单纯,比如,“去迪斯科舞厅跳舞只要半价,所以是赚。”“约会时能让男朋友付钱,所以是赚。”在这些答卷中,有一个学生的回答,刺痛了我,让我忘不了。她说,“我生得很丑,这种问题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