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的忧伤:布列瑟农
旷野的忧伤:布列瑟农
陈敏昭
(三门峡行政学院信息中心472000)
“我站在布列瑟农的星空下, 而星星,也在天的另一边照着布列纳。请你温柔的放手,因我必须远走。 虽然火车将带走我的人,但我的心却不会片刻相离。哦,我的心不会片刻相离。看着身边白云浮掠,日落月升。我将星辰抛在身后,让他们点亮你的天空。” 这是马修·连恩,这个长着络腮胡子、长而微卷的黑发、有着纯真眼神的男人,用沙沙的却又充满磁性的感人音质,舒缓而低沉,忧郁的、轻轻的、柔情的低声吟唱,将我们带到那辽阔无垠的旷野,身心交溶的纯净大自然,那无奈的忧伤的秋天,散发着离愁别绪,仿佛摇着双手立在站台上向深爱的人告别,泪珠儿不由自主地滑落,我们朝着列车开走的方向追去,期待着再一次的相逢。 无奈的离乡曲在舒缓地吟唱,透过那带着怀念的声音体味到一颗流浪在外的心,是怎样地在怀想着故乡啊!夜色里,无奈和心痛,在流水一样流畅和优美的音乐里,深刻、锐利,直逼内心。痛做就一种饱满而深刻的音乐元素,空旷,忧伤,震撼人心,撞击灵魂。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布列瑟农》,只是感觉到自己,不管是感情还是心灵,都在为这首歌而落下眼泪。 布列瑟农是加拿大育空河流域、靠近白令海、与美国的阿拉斯加接壤的一个小村庄,那里的人们主要以打猎和伐木为生。二十世纪九十初当地人发现主要狩猎对象驯鹿数量急剧减少,于是育空河地方政府实施“驯鹿增量”的计划,要求人们扑杀狼群,让原本因人类过度猎捕而数量锐减的驯鹿迅速繁殖。这种起因于人却怪罪于狼的思考逻辑引发了马修·连恩创作音乐专辑《狼》的动机,马修·连恩是个环保主义者,同时也是新世纪音乐的代表人物之一。马修·连恩进入蛮荒之地,切身观察体验狼群的生活,倾听它们来自心灵的声音,感受着它们跟人类一样丰富的情感和细致的生命,历时两年完成了这部荒原之上狼群生动悲壮的音乐史诗。《布列瑟农》是这个专辑中的一首。专辑封面写着如下文字: “加拿大育空河流域 ,狼群目睹着同伴断气在人类枪下的身影。它们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只露出一股沉静,那是原野上的傲气天生的野性。在原野还能奔跑、血液尚未流尽之时,回首凝望,无法舔舐同伴的鲜血,就带着它的灵魂浪迹天涯”。 说到狼,在孤独旅人的行程中,狼曾经是如影随形的残暴杀手。它的阴冷、狡黠、狂躁,让我们在心底泛上深深的寒意。然而狼作为生命应该享有和我们人类平等的生存权。对落单的旅人而言,狼群固然可怕;而对狼群来讲,全副武装的人群更为可怕。 我曾经在网络上看到过一篇描写狼的文章《苍狼》,文章不长,也没有署名,是描写一头因伤痛冻饿而混入狗群的狼不愿意被人们所豢养伺机逃出回归野性回归自然。我把它做了些许修改,录在这里:“在猎物匮乏的季节这只从死亡线上挣脱而出的狼流落于卑贱的狗群。虽然已经这么做了但它还是不能原谅自己短暂的堕落。严重的伤病打败了天性的自尊,它默默的屈就了,可这不战而屈让它懊恼不已。那一双有些混沌、痴木的眼睛中透着一股如幽光般飘渺、似火般狂热的、如宝刀般闪着寒光,仿佛要用眼光杀尽一切。隐约间从它的举动中可窥出几分杀手的霸性美。 “乔装混在狗群中并不能掩盖它脱俗的仪表和天成的气质,和这些衣食无忧的家畜比起来它的孤傲与高雅更让异性倾倒,不仅仅是它的异样美更重要的是它的生存能力。它也有被豢养的可能,可是在生存面前它更喜欢无拘无束中肆意释放狂傲。用祖辈遗传的优良品性和刀排般的白色獠牙竟逐着杀手的游戏。那种捕获瞬间的刺激,狂热,像鲜花般喷洒的热血点缀着胜利的喜悦,怎能不让它痴迷陶醉。现在一切都被圈定在成规之中勉强着出卖自尊和劳动来换取不等价的食物,沦为人类的工具、附属物。看着这些完全被驯服的近亲,它,为他们的寄生方式感到可耻。他们放弃杀手的角色,失去了捕猎的快乐和收获的喜悦。这些过早脱离自然而向人类屈服的可怜虫,永远不会吃出其中的味道,就这样不知滋味只知饥饱吃掉自己的优良品性。也许它们也曾经反抗过,可是结果为了那张嘴放弃一切,把自己栓起来交给人类,将自己的灵魂和后代永远禁锢在人类的牢狱中。一想到这些,它的精神几乎快要崩溃了。它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它怕那种可怕的驯化的魔力,他们仅付出一点点就能让这些家伙以命相报。它决定要潜逃,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人类情感的魔绳。它选择在一个漆黑的长夜中悄然遁去。现在,它脚下的每一方土都是自己的天地,那压抑许久的感情在深黑的旷野中长嚎,那么凄厉,那么让人毛骨悚然。带着一团烈焰般即将爆发的杀气,把不安的阴影笼罩在被猎者的心头,这就是你不食我、我便食你的自然。苍狼把狼的孤尊,狼的凶狠等桂冠重新戴起。” 《布列瑟农》音乐的开始,似乎是一串钟声,仿若天籁,然后是钢琴,于是整个人就全身心的沉浸在那片悠扬空灵的乐声里。接着响起的是马修·连恩并不撕心却让你裂肺的声音,淡淡的哀伤,浓浓的忧愁开始弥漫在心里,浪漫而又凄美。低沉悲伤的萨克斯、悠扬婉约苏格兰长笛、轻柔的法国号,引领我们进入荒野之地,吟唱着离别的无奈与不舍。《布列瑟农》深沉舒缓的旋律,激扬顿挫的节奏,以及马修·连恩温柔而有力的磁性嗓音把我们带到布列瑟农的星空下,彷佛眼前就有一列隆隆开来、又渐行渐远的火车,哀怨而迷茫。那是一大片广袤苍茫的草原,远处有悠悠起伏的群山,偶尔横空飞过一只鹰隼。那种气象是恢弘的,胸怀是坦荡的,情感是依恋的,心灵是深邃的。风笛,钢琴,吉他,萨克斯彬彬有礼却水乳交融地组合在一起,完成对听者心灵的倾诉。而音乐结尾处那渐行渐远的列车呼啸声,直把你的记忆引向更遥远飘渺的所在。 之所以单独介绍《布列瑟农》,是因为曲子真的震撼人心。低沉缓慢的吟唱有着淡淡悲伤情怀,但是感念的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对于土地、对于生态、对于生命的那份卑微的请求。也许很难想像任何动物都会歌唱,但是只要你融入它们的心扉,倾听它们的心跳,便可以感受到它们跟人类一样有着丰富的情感,有着动人的故事。这正是歌曲所要表达的。这种意境,苍凉的歌声,悲壮的鼓点,是否能引起您的共鸣呢? 这是一首为生命请命的歌,期待着是阳光再次升起的時候,大地依然能任众生徜徉,白雪依旧为众生洒落。 有位朋友讲,一个经常听这首歌的姑娘告诉他,她现在最怕听到火车声,一听到火车声就想起这首《布列瑟农》,就会落泪。她落泪,是因为亲爱的人坐火车去了远方,她等着他回家。有爱相守,她的那个人,想来不会迷路。这是人世间最最温暖的守候啊。怕只怕,一别之后,从此梦断蓝桥,魂落它乡,就像布列瑟农星空下那群流浪的狼。另一位朋友不善经营,业务连续亏损,多次求情告贷无门,愤而远走西北。走的时候,是怀了绝望的心的——亲情淡泊,朋友疏离,家乡再没有温暖可寻。他几乎是以一种逃离的姿势离开的。但在那个大草原深处,在那些月色浓酽得能让人醉倒的夜晚,他反复倾听着《布列瑟农》,辗转反侧,思念家乡,夜半时分给远在万里之遥的一位亲友打电话,就是为了能够听一听乡音!无论对于人,还是对于狼来说,家园,才是灵魂最后皈依的地方。但愿我们都能回到自己梦中的“布列瑟农”,但愿所有的灵魂都不再流浪。 用无奈而伤感的眼望着故乡的方向,那里有一座座的群山,显出渐渐暗淡的身影。夜里醒来,仰望星空和黑幽幽的山影,这时唯一的声响是狼对家园眷念的嚎叫声,这是单调而凄婉的声音。这个极为贴近自然的声音,让我们知道了环保。一段极为空灵哀伤的音乐,让我们厌恶战争与屠戮。《布列瑟农》倾述了远离家园的生灵来自内心的声音,感受着那丰富的情感和细致的生命。 或许你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异乡的街头,你一个不经意的回首,猛然间看到熟悉却久别的朋友;也许是你低头徘徊时不知从何处冒出一句乡音。站在这样的路口,你会不会泪流?故乡是母亲那一声声召唤儿归的呼唤,现在想来是那么地亲切,简直能直探到你的心底;也或许是那熟悉而又简陋的房子,直到现在你还能真切地回想触摸它时的感受;或者是那条小溪,曾流淌着你几多的往事,现在依旧在你的记忆里脉脉流淌;故乡似那缕缕炊烟,既呛人又充满泥土的芳香。 碌碌无为和世俗的包裹,让我们遗忘了来时的路途、去时的方向。当喧嚣停息,才似乎又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原来寂寞也是如此奢侈,要有心境来享受。《布列瑟农》在寂静里响起,旷野里大片枯黄的野草在风中摇曳,偶有三两棵光秃的树木肃穆地伫立着,无助又挣扎。一头驯鹿顶着枝桠的角,迈着修长的腿从雪掩的灌木丛中走出来,充满怯意的眼睛四处张望着,似乎随时准备夺路而逃;远处,隐隐传来一声声长长的狼嚎,似乎是从最底层发出的震颤,压抑、绝望,宣泄着无止境的孤独。 远处传来火车沉闷的声音, 卷着滚滚红尘的车即将带着我离去,但我的心、我的情却无声的为你、为它、为众生留下一片宽阔的胸怀。
2008年10月11日星期六
三门峡上阳书院
附录:济源读者梁彩华老师评论:
敏昭先生,下午我看了你写的《旷野的忧伤:布列瑟农》,配音乐听的。淡淡的哀伤,浓浓的忧愁弥漫在心里,浪漫而又凄美。你怎么写出来的,太……真想再看看你是不是脑子比别人多长点什么!
有段话说的太精彩:“有爱相守,她的那个人,想来不会迷路。这是人世间最最温暖的守候啊。怕只怕,一别之后,从此梦断蓝桥,魂落它乡,就像布列瑟农星空下那群流浪的狼。”
对狼的描写可以充分看出你内心:“孤傲与高雅更让异性倾倒,不仅仅是它的异样美更重要的是它的生存能力。”“在生存面前它更喜欢无拘无束中肆意释放狂傲”。
“这些过早脱离自然而向人类屈服的可怜虫,永远不会吃出其中的味道,就这样不知滋味只知饥饱吃掉自己的优良品性。”这段话也给我隐约一些启示:人要外化才能适应社会,可是内化就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