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之骨”
19年的一些碎片发言。
看理论使人无法好好说话,一张口飞出许多名词,名词后面跟着名词,名词背后还有名词,名词需要许多名词解释。
今天下午哭了四次,每次都有头无尾。疲惫,不舒服。不知是因为哭得还是因为总悬于半空中死吊一口气。
最早我们是一群痛苦的人,我们只想获得一些快乐。后来我们不满足那电光火石的幸福,我们太想在瞬息万变的世界里抓住点什么,抓住永恒。再后来我见到有人信了神,有人投身于虚无,越来越多的人相信社会学,人类学,政治神学,那些人力的和解与阐释;也有人去死,濒临死亡,反复去死。最后我又回到起点,回到文学、美、安全区、诗,得到好的感受,可我为什么还是流着泪说,I’m feeling worse about feeling good.
刚又读了一遍约翰逊的短篇,莫名哭了,现在很疲惫……我在想,也许我并不是一个敏感的人,我只是缺乏情绪保护层,所以什么事一进入我的感受范围,就会引起剧烈震荡。而随着年龄增长,我的接收频率段也在拓宽。太累了……我就像一根绷得很紧很紧的弦,被风反复吹拂,惊颤不已。
昨天做了个好伤心的梦,艾特了所有人,唯独没有我。自己怎么总是进入这样的关系中:先后认识两个人,这两个人关系比与我的好太多。想起高二时写的小说,“我与他们相遇得太晚。三年了,无论我怎样处心积虑妄图融入他们之中,始终有一层透明隔膜,时刻预备给我撞到头破血流。”心痛。
看完一个短篇想读全集,去豆瓣标了“想读”,一眼看到高赞短评:“海明威与卡佛……流畅自然……”跟我心中印象吻合,但我为何要得到这样的印证?要是我看完全本,也可以写出这样的评论。只是我看到了,我就成了剽窃。真恨啊。
想起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坐在冷气太足的图书馆里看昆德拉,看废名,《竹林的故事》。后来我写,如果我能更早看到废名的小说,他无疑会成为我童年最爱的作家。
看论文看到过云楼,忽然一阵伤心。我遗失的那枚苏博的书签如今正在哪本书里流浪?
“我热爱生活,但我不爱我的生活,而我的生活正是生活本身。”觉得这条逻辑链可以用于解释绝大多数我身上的问题。
看以前写的东西,到处沉淀着未溶解完的文学和理论残渣,实在藏拙露怯……
人类:永远生活在冗长而复杂的条件状语句的限制下。
厌烦透了。每次人们用阶级、立场、信仰、政治光谱之类的东西党同伐异,都令我想起两只蚂蚁相遇时用触角碰碰对方,或是两只狗互相嗅闻对方身上的气味,用以认出同类。那我呢?我身上散发着失败者的气息吗?我闻起来就像失败和孤独的味道吗?我是东非大草原上狂奔的羚羊群里将被狮子扑获的那一只。
学校在草丛的小道边安装了路灯,远远地我还以为它们生长在沉默的树影中。
想起看到有人说,如果你是一个女性主义者或教徒,而身边的人都不知道,那么你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女性主义者或教徒。她的意思也许是,你都不敢让周围的人知道你在相信什么,怎么能说自己在相信它呢?不过今天想起来是有一点无力的,
我们给自己塑造一个身份,是为了让别人更容易理解自己的观点,结果却把人们割裂成一个个不相容的派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