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就是妈妈而已
我之前写了很多关于自己做妈妈了之后的感受,当孩子快要四岁,我还是觉得需要写下一些来,给自己这个妈妈。
说实话,以上十几万字只是我成为妈妈的千万感受的一部分。
有时候我也会思考,为什么几百年几十年来,很多做了妈妈的人并没有我们这种妈妈那么多感受和痛苦?(过度自责又开始了)
每每如此思考,最后终究还是觉得。
“我们”这样的妈妈并不是一直以来大众眼中的“妈妈”,时代变化在我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从小听着“妇女能顶半边天”长大,父母并没有因为我们是女孩而克扣了学费、斩断了未来,通过自己的努力考试、学习、工作、创业,我们没有任何一秒钟,因为我们是女性而放弃过自己。
这样的我们,怎会因为我们是妈妈了,就莫名其妙开始按照社会和大众认为的那样去做个“妈妈”呢?
他们以为的妈妈,是任劳任怨的,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是牺牲自我不保留的,是为了孩子丧失所有选择的,也是沉默的、认命的。
我们不是。
我们那样努力地长大了,也将持续那样努力着继续长大,一直到老去。
于是,那样的自我,与这样的妈妈,反复拉扯着,拼命争夺着这具生命体上的灵魂与精神,我们很痛苦,也很自责,也很费解。
我们不懂,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为此而痛苦?
是否别的妈妈都不痛苦?
还是只有我?
为什么孩子的爸爸不会痛苦?
是哪儿出了错?
是我吗?
我身边大部分女性并没有因为自己终究会成为妈妈而感到不快过,反而都很憧憬和自豪着,自我认知很饱满,内心也并不匮乏。
但为什么还是经常感到快要崩溃呢?
除了生理上体力上的巨大损耗,还有那种一眼无际的绝望感。
是的,孩子终究会长大,长大了就好了。
谁不知道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儿呢?
可谁能告诉我们,此时此刻,如何才能让妈妈们不那么痛苦?谁能让妈妈们减轻负担?哪怕是睡个好觉,自己跟自己待会儿,完全地隔离几个小时。
幼儿的妈妈们,是没有这个空间和机会的。
隔离在家的数月中,很多妈妈都崩溃了,因为当了妈妈就知道,能带孩子出门也是一种对带娃生活的调剂,起码孩子放电快,晚上能早点入睡。
所谓怨妇泼妇,重点不在“妇”,经历过夜以继日细碎折磨的人都会有怨和泼,这是心理崩溃的象征,不是女人的特有。
只是因为过去,这样的经历大多数由女人承担罢了,现在不也一样嘛。
现代女性很艰难,受了一样的教育,考了一样的试,职场上不比谁努力,最后做了妈妈,一夜回到解放前,一边说着“女子本弱、为母则强”(这是我最排斥的一句话),一边剥夺了人身自由长达数年,并且不会再用实际价值衡量付出。更不要提这样那样的职场歧视,也不要提这样那样的舆论所迫。
但是大多数妈妈依旧半夜泪洒枕头,白天还是女战士一枚。
这一年多我做护肤品,有了自己的代理团队,全部是女性,全部是妈妈,全部是副业。
我能看到和感受到的,是女性为了自己、家庭、孩子所作出的努力,不管是跨界去学新东西,还是放开手脚做个销售。
强压下,性别和母职并没有成为她们意志消沉的理由,反而促使她们前进,女性的优秀真是让人钦佩。
我有时候会觉得,这世界的确不公平。
但我还是和众多妈妈一样,选择了该去做什么,而不是就地沦落。
抛开所有赋予给女性母职的一切原因,我们其实并不需要歌颂,我们只是妈妈,做了一个女性自然而然的事情。
然后,付出了许多,也收获了许多。
作为女性,我最不希望看到的,收获的全部是防范和警惕,付出的则是血泪与永不可挽回的真心。
妈妈就是妈妈,不是什么伟大母亲,我们不需要做伟大的人,一般伟大的人都死了。
妈妈是一个身份,神化它,强行赋予它,都是变相要求。
请用各种方式去缓解作为病人而承受的身体的苦痛,而不是独独因生产而要求忍耐。
请用能用的力量去承担其他家庭角色的责任和义务,而不是一味加强母亲的负担。
请改善作为弱势群体的社会环境、法制和舆论,而不是冷漠戴高帽、巧取豪夺应有保障。
这四年来,礼物从嗷嗷待哺的高需求婴儿,成为了一个越来越暖的小男孩,他终于学会了一点儿爱的表达,也学会了一点儿温柔的方式。
母亲节前夕,礼物问我:妈妈,我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吗?
我说:是的。
他继续问:那我是怎么进去的呢?
我第一次没有用科学的方式解释这件事,而是很浪漫得说:你还是小天使的时候,在天上跟很多小天使在一起,排着队,选妈妈。
礼物很惊讶:选妈妈干啥?
因为有很多妈妈都想要小宝宝,你也在想,选谁做妈妈呢?最后,你选了我,当你的妈妈。
他很高兴:我是从天上选妈妈的!
后来,他跟他干妈说:干妈,我是从天上来的!
干妈吓了一跳:你妈知道你是从天上来的吗???
我笑着解释了一番,干妈非常上道,补了一句:礼物,你为什么选了她当你妈妈呢?你知道吗。
礼物摇头:我不知道。
干妈说:因为她最漂亮。
礼物又很高兴:因为妈妈最漂亮,所以我选了妈妈当妈妈!我妈妈是大美女。
啧啧,我心里暗暗想着:
礼物啊,我希望你一直记得这个评价,你可是因为我漂亮选得我喔。
礼物啊,
其实我没有选过你,你就是你,自然而然成为了我的孩子,你也没有选择我,就是那样毫无防备的降落在我的肚子里。
而我,也没有选过我自己,我就是妈妈,做了一切能够做的,妈妈就是妈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