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江白鹭

听一首歌，歌词只有四句，改编自明人刘泰的一首诗：

不向王门作从伶，独横焦尾坐云汀。钟期老去知音少，弹与秋江白鹭听。

诗不错，但也是老生常谈。写成现代民谣，却意外地好。小乔的声音非常神奇——朴野，幽深，傲慢，总之是契合山林的。

在山林者什么样呢？许多关于山林的浪漫想象，都不能得其真。云雾可见，山不可见。山在虚无缥缈间。

《笑傲江湖》里，刘正风和曲洋的故事，也许道出了一些山林的真相。山林要求人将全部的生命交出去，既包括物理意义上的，也包括文化意义上的。真正的山林生活，是比一般死亡更为彻底的消失——从肉体，到记忆，到与你有关的一切。正可谓死得彻底，忘得干净。

笑傲的背后是惨烈。山林气，不从浪漫处来，却从惨烈处来。不懂得精卫与夸父，怎做得了陶渊明。

秋江白鹭，看起来千秋高情，背后的意蕴却很苦。

隐士居山，虽生犹死。秋江白鹭，不过是坟墓的代名词。挽辞早已写好，碑铭却没有人刻。遗忘。遗忘是最彻底的死，是唯一的答案。真隐士，是主动求此答案的人。这是更彻底的自杀，也算求仁得仁。

然而天地不仁。俞伯牙的故事里，钟子期死了。

天地不仁，山林不语，鸟兽虫鱼，倏忽来去。

最后听一首英文歌吧。

Where have all the grave-yards gone?

Long time passing.

Where have all the grave-yards gone?

Long time ago.

Where have all the grave-yards gone?

Gone to flowers, every one.

When will they ever learn?

When will they ever lear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