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蔷薇
春末夏初正是蔷薇盛放的季节,尤其是在杭州。在西湖沿岸、街心公园里、邻家院子外、快速路边,一丛丛、一片片随处可见,那是一种乖巧的热闹,亲切的美好。深圳好友涛涛格外喜爱蔷薇,据说这还是她曾经的网名,估计每到四月底五月初她的朋友们便会从四面八方给她发过去各自拍到的蔷薇们吧。
想起来我家隔壁栋邻居的院墙外就有这么一片,初见是去年此时,在清晨的阳光下开的正好。只是那天我正在前往机场返深圳的出租车上,幸得那条巷子窄司机师傅开得小心翼翼,我才得以多看两眼。花下路过的时候,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惊喜,却又是熟悉的心惊肉跳感。一直惦记着,只是等我再回杭州时,果然早已过了花期。这次想起的当天早上,便在上班路上绕道走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时候,像是暗中默契的久别重逢。拍了照片发给朋友,也得如愿走近前闻了闻恰到好处的花香。
其实杭州与我老家湖南的很多植物都相同,也让我慢慢想起小学操场的芙蓉、初中路边的野蔷薇、邻居家的大红月季、自家门前的泡桐树等等,但我确是在多年重逢后才感受到了其生命与美带来的惊喜与冲击。而小时候,黄油菜花落了随即结满果实,紫色草籽花开得正欢时会被犁到田里做新肥,泡桐花不断吧嗒吧嗒掉落到地上,芙蓉花则变成了小孩们的毽子,邻居家的月季也是因为花香才偶被惦记,它们都是太理所当然的存在了。我不知道如今究竟是有了关于“美”的概念的意识,还是因为不再与自然融为一体而有了所谓的“分别心”,才会特别发现自然之美。涛涛说,应该只是“开了眼”,有了审美的能力,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有了看的耐心,且懂了一点“物中有情”,所以看日常的事物也觉得有了情味。如此说来,审美确是一种可以习得并提升的能力,而我也应该感谢迄今为止所受的教育、经历与身处的环境。
涛涛说她最开始看到的蔷薇“就是野地里像田垄一样的,白色的,没这么娇嫩冲击力(对比我发给她的照片),跟野菊花差不多的存在”,“第一次见的大规模的也是在杭州,2014年春天。”而我第一次对蔷薇之美印象深刻的记忆应该是2016年或者2015年去贵州参加老友杰跃婚礼的时候——我的记忆好像从来不是线性的,时间模糊,清晰的总是一些场景——开车路上两侧山坡不断划过的一丛丛厚厚野蔷薇,彩色瀑布一般,迎风摇曳,也许还有蝴蝶和蜜蜂围绕。我们未曾停车驻足,大量的蔷薇出现又消失,短暂交会。但那个画面,从此便已深刻在我的脑海中。也许无论是儿时理所当然的蔷薇,还是贵州那惊鸿一瞥的蔷薇,她们都是我记忆里的在场者。
也想起好友嗡嗡最近推荐的一部电影《燃烧女子的肖像》,以及几年前也是她推荐的另外一部《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这两部影片讲述的是同一类爱情故事。只是爱情到底该如何来定义呢?有时候,与其说是人们拥有了爱情,毋宁说是爱情捕捉了人们,在某个时段,某个瞬间,然后它又跑了。偶然,短暂,在场。这狡诈的爱情。难道不正是我那记忆里的贵州野蔷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