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日记之三：啊朋友，再见

        前两年，崔永元搞了一档系列节目叫《电影传奇》，跑去南斯拉夫采访了当年轰动中国的电影《桥》和《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的主创人员。南斯拉夫电影人对于墙里开花在墙外香到这般田地震惊不已，中国人居然把电影里主人公的老拳演绎成一路拳法——瓦尔特拳，而至今还有很多人会唱那首《啊朋友再见》。我想这就叫做输出价值观吧。
    南斯拉夫再一次向我输出的价值观是足球，在他们面前，德国、英格兰、意大利球员都是糙哥，而西班牙、阿根廷球员就像小霍比特人，最终我们只好称他们为欧洲的巴西队。然而还不一样，他们的球风拥有巴西球员所不具备的古典美，就像足球场上的诗人，在野人成群的巴西，也只有拉易、莱昂纳多、卡卡有那么点儿意思。
    我第一次看到南斯拉夫足球是在意大利世界杯上，他们华丽的足球最终败在了阿根廷英雄门将戈耶切亚的手中。当时在替补席上还坐着两个前锋，苏克和博克西奇。
    当时全世界都以为江东子弟多才俊，南斯拉夫人一定会卷土重来。然而战争击碎了这一切，当江东都不复存在了，又如何能卷土重来。1992年的欧洲杯，南斯拉夫被禁止参赛，而顶替他们出场的丹麦队竟然童话般地获得了冠军。而从此以后，萨维切维奇、米贾托维奇、斯托伊科维奇同博班、苏克、普罗辛内斯基变成了对手。后者拥有了新的国籍——克罗地亚。被战争摧残的不仅仅是南斯拉夫足球，曾效力于国王队的篮球球星迪瓦茨说：“当战争爆发的时候，我的好朋友库科奇就再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我很伤心，我相信他也不愿这样。”
    电影《神鞭》里，主人公傻二在辫子断了之后说：“鞭没了，神还在，爷们儿玩什么像什么。”当小提琴家苏克轻轻地闪过德国门将科普克的时候，我知道克罗地亚队延续了南斯拉夫足球的神韵，这不是国家分裂所能割断的。
    然而南斯拉夫队的悲惨命运还在继续，科索沃战争让他们成为了塞黑队，然后，他们又成为了塞尔维亚队。就像一条被一次次截断的蚯蚓，虽然还能成活，但截断时一定很痛。在2006年世界杯上，当塞黑队以零比六败给阿根廷的时候，其实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已无心恋战。值得欣慰的是，这一次没有战争。
    整整20年，南斯拉夫足球留给我们的是一地碎片，满身风尘，前南斯拉夫球员就像吉普赛人一样在整个欧洲流浪，等待着自己新的身份。个中滋味如何？去问问斯坦科维奇，这个曾为这3个国家队都效力过的球员最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