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Tame of the Judith第二周：被猫气哭了
April. 21
当然跟她的磨合比我想象中要久一些。
我想象中猫咪都是亲人的。朋友家养的品种猫见到我从没在怕的，早就翻开肚皮任我摸来摸去。路上遇到的流浪猫也是粘人的不行，喂它们时在脚下转来转去求蹭蹭和摸头摸脊背。还有好几次流浪猫想跟我回家，我都斗争很久怕现在的居住环境给不了猫很好的条件而忍痛拒绝了。
Judith不大一样，她不爱我摸她。尽管她沉睡时，摸她头和脖子能让她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明明很舒服。但一旦犀利的眼睛睁开，她会用爪子推开我的手，眼神冷漠地撇一瞥我，把我挡在外面。强撸的话定会受到轻咬一口的警告，再不收手，接下来就是重重一口了。
Judith从前天开始咳嗽，从一开始喝水后会咳几下，变成一天会咳三四次，每次十几下。怪吓人的，全部身体直挺趴在地板上做母鸡蹲状，头脖子伸直，喉咙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似的，咳嗽时整个小身子都在一起震。
月曜日早晨把情况告诉宠物医生，她建议我尽早来看看。这天下午上完课我就带她去医院了。在航空箱里放了点猫粮就把她骗了进去，这崽子不知从前是不是过过苦日子，一看见吃的就凑上来，吃啥都没问题（当然仅限于她想吃的东西），中间给她换了次粮都没任何不适应。航空箱是真的沉，天天健身举铁10kg的本人表示单手拎Judith加箱子不过五分钟就觉得吃力。
进医院一开始Judith可凶了，不停地hiss，检查时还试图咬人，医生只好给她上圈。大概是看到白大褂的觉得害怕，过了一会就惊恐到安静如鸡，乖巧让我抱在怀里，一会看看医生，一会看看我。扭曲了好几下后，好不容易给她拍了个片。
医生：这只猫很能吃啊。
我：是的！猫粮给她倒多少吃多少。（你咋知道的？）
医生：你看，这一条是她的气管，旁边的小分叉呢，就是她的支气管。顺着再往下，这边，一条一条的……
我：这里是什么？
医生：是她的粪便。肠子里全是粪便，肯定吃很多，回去就要上厕所了。
我：……哦。
抽血时反应特别大，我、医生、另一名男护士，都在压着Judith。她居然在抽完血包扎完最后挣脱了伊丽莎白圈和三个愚蠢的人类，连滚带爬逃走了。护士一声不吭见惯了的样子，戴上手套直接捉住她捏住后颈皮拽回来关进笼子。检查出来支气管有点炎症，开了点多西环素回家看看。这周打疫苗不指望了，下周看她有没有好起来再说吧。
带她出来看一次病，她紧张我也紧张，来回路上Judith在箱子里一脸不安地东看看西瞧瞧，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会被怎么样。我一遍遍告诉她别怕，我们回家。
April. 22. 2020
离去医院才过一天，我对她的感情刚刚又增长起来一点，这天我就被她给委屈哭了。
早上8点不到，Judith拉了屎之后直接跳到床上躺着。虽然她没软便问题手脚平时也干净，但我一开始也接受不了上完厕所直接上床（连男票穿着外面的衣服躺床上我都不允许！）我拿着湿巾把她抱起想给她擦擦屁股和爪子。这一抱可就绝了。我知道她不喜欢被抱，之前几次抱超过10秒她就会朝我hiss，然后开始咬我的手逼我放她下来。这次呢，我抱起来为了让她不害怕，我一只手托住她的头朝向右侧肩膀，让她颈部有个依靠。我还没来得及给她擦爪子，Judith突然就凶狠起来，伸头就朝我脸上就是一口。
我愣住了，好像她也愣住了。接着我就觉得鼻子上火辣辣地疼，疼得突然出眼泪那种。我当时可是气坏了，抓我咬我手就算了，上来就咬头太犯规了吧！我赶紧把她放下来，她倒也没急着跑，似乎也被我吓到了。我气不过，拍了她一下头，不重的那种，嘴里骂骂咧咧“你怎么敢打我，我爸爸都没打过我之类的。再照着油管上驯野猫的法子，用我化妆的纯水喷雾朝她脸上喷了一泵。这可把她喷清醒了，Judith挣脱了我躲进床底，就不挪地方了。
我跑去镜子一看，行吧，她在我鼻子上留了个2厘米长的伤口，还在渗血。第一个念头就是，糟糕等下还要上课，破相了咋办；第二个想法是，赶紧看看附近哪里能打个疫苗吧。离上课还有点时间，我就搜了下附近打疫苗的点，结果得到的消息是我这样面部咬伤的还得打狂犬血清，超贵的那种。养只不省心的Judith真是费钱又费感情。我气急败坏地又趴在床边朝她骂了几句，就看到她母鸡蹲着背对着我，脸朝我看着，很不安地尾巴甩来甩去。我还把早上刚放的猫粮全倒垃圾桶里，告诉她今天没饭吃了。
上午上课时她一直在沙发上睡觉，或者可能是假装睡觉。反正上完课我准备出门打疫苗，她异常乖巧、弱小可怜又无助地后脚弯曲，前脚直立地端正坐好，目送我出门。
跑了两家医院才打到疫苗，现在疫情期间江宁区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打狂犬疫苗。医生告诉我必须得打血清，这是面部咬伤，血液流动很快。我也懒得挣扎了就说好吧打吧，反正也没什么比这更坏的了。
排队挂号急诊等打针时间还挺久的。大概每过5分钟，就有一个新的患者过来说被猫抓了，被狗咬了要来打疫苗。我前面一个打疫苗的小孩在打针室哭得天翻地覆，出来时耷拉地像只小狗，爸爸在旁边幸灾乐祸地教育他：痛了吧，下次还敢不敢玩小猫了？
血清、狂犬疫苗和破伤风疫苗，一共要打三针。打血清特别疼，右胳膊酸得不行。而且，又是一个月不能喝咖啡不能喝酒当天不能运动。医生叮嘱我时，我发出了一个大大的叹息表达不满，医生说你就忍忍呗。深度咖啡因成瘾者是真的忍不了啊。（所以一个礼拜后就又喝上了……）
回来之后已经到晚饭时间了，脑子空空荡荡什么都不想动。上油管浑浑噩噩地搜”how to train a feral cat“，方法我都懂了，可是按照SOP真的能驯服Judith吗？实在是太累了。
回家时Judith第一次，在开门时来门口迎接我，大概是给饿的。我那时故意不理她，过了一会想起她得按时吃药，给她倒了满满一盆猫粮拌上药，”你可可劲儿吃吧！“我这么说着。她就还，真的没心没肺地吃了起来。吃了几口看看我阴郁的样子，又离我远了一点。一晚上我当作她不存在，她则是看到我就怕。
好吧，一人一猫刚建立起的一点点信任就双方瓦解了。
晚上我给伤口消毒。除了鼻子上的口子，手上、胳膊上，大大小小十几处都是Judith的咬痕抓痕，最严重的三四处有一道血痕。我从药箱里拿出碘酒和棉签准备消毒，一回头发现睡在沙发上的Judith醒了，睁眼看着我。
那一瞬间我就给委屈到哭了。看什么看啊，我这么可怜还不是被你给害的。你还看，你知不知道我给你买了多少东西还带你做检查，你就这么咬我。那时我已经感情化到觉得猫能读懂我的表情，因为我一哭她眼睛睁得更圆了，有点惊讶，目不转睛盯着。
我躲进卫生间继续哭，平复一点儿了给自己消毒，鼻子上伤口用肥皂水冲洗。我跟男票说等Judith病好了打完疫苗了，她爱去哪儿去哪儿吧，放归野外也好。一个家里养四只猫的朋友也说我太凶还是建议放回去。我说好吧到时候就放归呗。其实说的时候感觉也像是吵架时的气话。
唉。该拿这只奇怪的猫怎么办。
April. 23. 2020
第二天我跟Judith没有任何直接接触。药我早晚给她喂在猫粮里或酸奶里。她倒也没有害怕地一直躲床底，只是我走过来，她就逃到其它地方去。
老母亲知道我被咬了，不是我主动说的，是不知哪个亲戚把我的朋友圈给告了密。娘亲可生气了，非得让我把猫给丢了。我只好骗她说这是同事寄养在这儿的，不能丢。
打完电话看到Judith躺在猫碗里假寐，头背着我。我过去跟她说，Judith，如果你那么讨厌被圈养的话，等你打完疫苗做完绝育就放你回去好不好，看你愿不愿意，如果更喜欢外面的话我们的缘分就到那时结束了。
说着说着我又忍不住哭了起来。而且哭出了声，非常难过。她可能永远不知道第一夜躺在我脚边睡觉时我摸着她，心情是那么柔软的。我设想过好多种美好的可能，希望她一个多礼拜了能对我建立一点信任，不那么抗拒人的抚摸，能渐渐乖巧起来，就好像每次给她吃的时那样可爱；我还一直给她买东西，猫粮猫罐头猫玩具等等都还在路上，家里也已经添置了猫砂盆猫窝猫碗食盆逗猫棒猫草等。如果她给我一个机会，我原意来负责她健康快乐的一生。想着想着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卑微过，要命地哭得越来越厉害。
Judith居然这时居然仰起了头来看我。像昨晚那样惊讶地盯着我看，心想这个奇怪的女人在干嘛，怎么能说哭就哭呢。我把手指伸到她鼻子下面给她闻，她伸出舌头舔掉我手上的汗水和泪水味。
今昨两天是这段时间里情绪最失控的日子，而且是为了一只刚到家里10天的猫。我发现她其实听得懂自己的名字，反正我喊她”Judith过来，给你吃猫条了“，她还久真的急切地跑过来在面前蹲好。
April. 26. 2020
这几天跟Judith接触时我戴上了手套，不过她很警惕地看到我戴上手套就会躲开我的手。
为了骗她好好吃药我买了罐头来。她闻到味儿就急切地扑上来，把头埋在碗里吃罐头，此时真的是吃出猪叫——发出吧唧吧唧声。吃罐头的那几餐可是把食盆添得干干净净，一点残渣不剩。看Judith吃饭那可叫一个香，我吃着whole vegan food，心想家里怎么出了这么个吃肉到猪叫的崽子。
Judith的支气管炎也在渐渐好起来，随着吃药时间渐长，咳嗽也渐渐少了。一开始还是会怕我，后来我卑微地好声好气跟她说话，让她别害怕，第二天晚上又爬上床在我脚边睡了。只是清醒时还是不让摸，而且晚上睡前多了个把我在被子里的脚当猎物咬着玩的游戏。
天哪，如果有谁知道点动物行为学，知道如何驯养小野猫，请在线联系我。好气又好笑，甚至还掺着点怜爱和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