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打工度假 | 塔斯四月天
2020年4月
Stay Home.
要是偶尔看一下电视,听一点广播,刷一会Facebook,每天至少会听到20遍这个词。
当Stay Home变成了常态,我几乎忘记了四月本应该是欢乐活泼,温暖浪漫的。
每一天似乎都在重复,像被困在时空的某个间隙里,无法逃脱。
我怀疑谁手里握着一个遥控器,上面有一个大大的红色Reset按钮,每天夜里的零点狠狠按下。
就像科幻小说里会出现的那种。
就像中二时期看的漫画里会发生的剧情。

常做噩梦,梦的内容总是关于Social Distance。
在梦里很恐慌,因为周围都是人,而且没有人戴口罩。
曾经以为我会很享受Stay home,现在却觉得快要到极限了。
浏览手机相册,才勉强记得在塔斯四月的生活。
我在季节更迭的四月,看秋叶灿烂辉煌,一场场冷雨过后,迫不及待地衰败。
走完整个小镇,大概需要花一个小时。某个晴朗的傍晚,我在散步途中找到5种蘑菇。
获得的快乐量约等于看了一部好电影+看了一本好书+知道了5个新东西。
也在某个下午,到河边的露营地捡了一大袋核桃,花了一下午时间砸开。
房东为了砸开核桃,专门做了一个工具!!
除了核桃,家里还有不知哪里捡回来的一麻袋榛子。
我想着如果不用宅家,可以去远处那个下过雨就裹起云雾的山里找到多少宝藏啊!

想吃苹果的时候,在院子里现采,有3个品种可以选择。
太无聊的时候,我在院子里做了一次“Hiking”。
小镇的咖啡馆一直营业着,早晨天还没亮就有货车司机在里面,每人占据一角,互相隔着2米的距离等咖啡。
去年的ANZAC day,5点没到就起床,走了很远的路到公交车站,搭乘摆渡车到珀斯的King’s Park,和全市的市民一起参加黎明前的仪式,再吃一顿免费的Gunfire Breakfast。
今年,研究ANZAC的花是虞美人还是罂粟,知道了塔斯有个地方种了很多罂粟花,每年都有人偷偷去采。还聊到战争永远不会是Glorious。
宅家的时候,看了很多电影,看了一些书,拍了一些照,听了一点音乐。
看了几年前就想看的《在德黑兰读洛丽塔》,出乎意料有了和此刻的世界一样的熟悉感,比如“义正言辞”的道德审判。也看到了那些黑袍并不是符号,黑袍下有你我一样的灵魂;
看了纪录片《面具之下》,看到了性别的刻板印象,男性的情感表达,性与暴力与犯罪,看到了除了愤怒之外还要有的理解和爱;
看了纪录片《She’s beautiful when she’s angry》,讲述美国60,70年代的女权运动;
看了美好的动画《男孩与世界》《疯狂美丽约会都》《凯儿经的秘密》《魔术师》,永远为色彩和想象着迷。
看One World在全世界热热闹闹,只是我怕这个星球上还有此外的另一个world。
有句老话说,出国是最好的爱国教育。
曾经我不以为然,现在觉得那大概是对的。
可惜不是因为美食、便利、GDP、效率啦这些东西。
大概是因为更想要去了解它了。
这跟爱一个人的道理几乎一样。
某天我和一个德国年轻人聊起绘画艺术和艺术家,突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主动去了解过。
谁都知道达芬奇、伦勃朗、莫奈,但印象里的那些山水画明明也很美,我却谁都不知道;
某天房东问起我汉字“道”的含义,我重新学习了一遍“道家”才能吃力地解释;
曾经我也知道瓷器的“釉上彩”和“釉下彩”,每天用着青瓷碗,脑袋却一片空白。
我看了很老的动画电影《大闹天宫》,第一次发现原来孙悟空是这样;
我看了鲁迅的小说随笔集,他并不只是语文课本标准答案里的“愤世嫉俗”,更是个天才短篇小说家。
国内的一切都在逐渐恢复,只是口罩成了必需品。
只是大家不再骂吃野味导致一切的人。
隔三天就会有新的热点。
在澳洲小镇久了,有时候也会很失落。
当我往两片吐司上涂草莓果酱当做午餐的时候,突然想到我怕是回不去高楼之间,回不去地砖锃亮一尘不染的商场,回不去花式奶茶、火锅盛宴里去了。
以前我不喜欢海鲜。
当知道自己甲状腺肿大不能吃海鲜后,再也戒不掉了。
曾经我也说厌倦了旅行。
当不得不宅家后,却一直想要在路上。
我怀念二月的曼谷,热情燥热的大街,香甜的芒果糯米饭;
我怀念四月的东京,夜晚的目黑川旁,穿着浴衣喝酒赏樱;
我怀念八月的蒙古,下过雨的大草原,火车向着夕阳奔跑;
我怀念九月的珀斯,走过温暖的雨季,鲜花盛开海风温柔。
小镇的色彩每天都在改变,秋天一点点渗透进来。
回国的机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我还惦记着从墨尔本开车去珀斯的最后的旅行。
澳洲不知什么时候解封州界,我仍抱有着希望,可以再去看一下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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