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死

他到底还是倒下了，迎着漫天的谩骂与指责，喘着粗气，他已无力辩解，愤怒，恐惧和麻木都被吸进空洞的眼里，只等着死亡将自己咀嚼殆尽。他不能够理解，为什么一百年前先生能用笔作武器战斗，如今的自己用这武器却刺死了自己，他不能够理解，他为之奋斗的人啊，却用爱国主义的石头砸向自己。他料想倘若先生在世，怕也是这般遭遇。他不曾奢望死后鲜花簇拥，被人铭记，但如今，想必是举国欢庆，背负骂名。生于一个荒诞的时代，长于另一个荒诞的时代，最后也要死在又一个荒诞的时代，一个被文明包裹的野蛮时代，一个被爱国主义，民族情绪浸染的时代。先生奋斗终生的事业，百年也未得前进，悲痛盈满了眼眶。空洞的眼睛隐隐闪烁进一道光，那是在人群中同样含着泪水的青年眼眸里的光，他注视着那道光，空洞的眼睛被光填满，光带走了他。

他死后，人们发现竟无法合上他的双眼，惊恐的人们挖下了他的眼睛，丢给了身旁的狗。第二天，狗发了疯，竟说起了人话，讲着他书中的话语，在人们害怕不已的时候，狗突然呜呼一声倒地，未曾再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