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上歌唱
当她下车的时候,我便想起了《树先生》。 不过是一个闷热的中午,一辆中巴,嘈杂的站台,还有冗长的路途。我习惯坐在靠后的座位,远离拥挤的空气和人来人往。白色、蓝色、绿色的蛇皮袋,硬币滑落清脆的声音,以及不断坐下又不断离去的低矮身影,就当是一幕复古的舞台剧。 这时有微风吹来,灰蒙蒙的头发在我眼前晃动,一段曲调悠扬又匆匆消失的歌声,类似民歌或者其他,我并不确定。她就坐在我的前排,头发凌乱飞舞,刻有干涸年轮的皮肤,黑色棉袄沾满历史灰尘。她又在望着窗外,一阵突然嘹亮的歌声和猝不及防的停止,只剩下自嘲的笑和消解的手势。 回顾周遭,满是观察的眼睛,在这反复咏叹的歌声和发动机的轰鸣里。我试图观察那些观察的眼睛,清澈的歌声却飘向窗外,留给了飞驰而过的树影和远方的田野。 到了,下车!除了歌声,这是她留在车厢的唯一一句。当她下车的时候,我便想起了《树先生》。大家都笑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我的脸颊也被肌肉牵动,这是从属和认同。
于是在一个春光明媚的中午,一支曼妙的歌曲被两个世界的笑声击的粉碎,那一瞬,我知道那个余音绕梁的悠远世界离我们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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