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个吃香烟的女人
Key发觉自己会被这个女人“吃死”，是在茉莉相当娴熟的从他的烟匣里取出一根烟的时候。距离他们认识不到两周，同床不过八小时；前八小时他们属于雇佣关系，现在变得暧昧不清。 她既没有哭天喊地的向他讨要关系，也没有故作高深的去试探他的态度；只是颇为清冷的披了件薄衫倚在窗台处抽烟。 他对茉莉的了解有多少？他只知道这个小姑娘是Pub的暑期帮工，平日里话少，但招呼客人爽快利落，偶尔会接过他和Mark的荤段子，爆出一记冷梗，惹得Mark还曾在背后嚼舌根说 ：“茉莉的床上功夫…只怕是深不可测！” 对，很容易受她的外表蛊惑，高挑眉，披肩「羊毛卷」，耳朵上好几个环，总是涂着血红色的唇膏，不禁让人遐想连篇；可现实却是她极易挑逗上钩，发出类似小猫叫声的呢喃，想到这，Key笑了。 “你笑什么？”茉莉发问。 “笑你不学好，尽学会从男人烟匣里拿烟了…” “哼，大不了晚上还你一包就是了，算来算去，还是你赚了。” “我赚什么了？”他拉扯她的小尾指，轻微用力。 “赚了人还赚了烟，不是亏本买卖。” “人还有待考量，烟我是稳赚不赔。” 嘴仗打着打着，茉莉突然环住Key的颈脖，委身在他怀里：“那个…我能偶尔过来你这边待着吗？” “干嘛啊？你图啥？”他鼻尖轻触到她的肩膀，还残留着沐浴乳的味道。 “图你年纪大，图你不洗澡！也没有啦…只是有时候不想一个人待着。” “嗯？”
他算是默许了这段相当于情人关系的存在。在店里工作时，两个人装作不太熟，的确也很不太熟，茉莉就算跟Key待在一块，也甚少主动聊起自己，多数都是在听，听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听他滑稽的学生时代，她说，我要是跟你是同班同学，那绝对是要打上一架的… Key：“我们现在不是经常在床上打架吗？” 茉莉：”色胚！” 他们除了喜欢在“床上打架”外，还喜欢并排了坐在阳台的地板上抽烟，呼出的烟雾就像两人颇有默契的对话和道不清的关系，一缕一缕，环绕在彼此的心头。 ”你毕业之后想做什么？” “又来了，老腔老调，换我问你，赚够了钱想做什么？” “想去一次冰岛。” 茉莉原以为Key对自己够不成牵绊，但为了不会有她的计划而心头一哽。 “哦，那很好啊，希望你的计划能成真。”不知怎么地，她红了眼眶。 “我发觉，你很少谈自己的事情，都是在听我说，你在认真倾听的样子，特别可爱，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小女孩儿。” “我本来就是小女孩儿啊～因为我比你小十个手指头。”说到这，她孩子气的张开两个手掌朝他比划。 提到年龄差距，他的心有点儿被刺痛，年龄/现实不断在提醒，身旁有道大家都不想逾越过去的“鸿沟”。 “是啊，你也该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了。” 茉莉不响。
「八月八日，天气晴」，茉莉在备忘录里浓墨重彩的记录下这一笔，那是个大多数日子里的好晴天，谁知也正是因为这天… 店内的“一把手”—Win姐喝高了，突发热（八）心（卦）说要给茉莉介绍男朋友，一般碰到此类情况，她是冷面不予回应的，可偏偏Key在旁，她骤然间涨红了脸，眼神漂移不定，甚至内心还满怀期待Key能作出回应。 鲁豫有次访问周迅：“你是怎么理解男人的。” 迅哥儿回应：“不理解。” Key愣了愣，将Mark推了出来，Mark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只顾一个劲儿的傻笑。 Win姐倒是来了精神，高喊：”就是你了！护花使者Mark！” 茉莉不响，反手摔了个酒杯，哐当，掷地有声。 又闹了好一阵，营业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她摔完酒杯之后就冲进厨房里帮忙，再也未出来过，Key生气，气的是她禁不起玩笑，还有Mark也跟着冲进去，最后自然没讨到一个好脸色，腆着脸回来问他要茉莉的微信。 “你自己不会问人拿啊？” “小姑娘说问你要…” “我没有，我不是！”Key摊手。 “得了吧，便宜净让你占了。”Mark展露出「老狐狸」嘴脸。 “你知道什么？” “玩儿，小心把自己玩儿进去。”他拍了拍Key的肩膀。 气雾化作水珠，氤氲了一整片浴室的镜子，如果没有人肯去擦，它依然会停留在那。 正如他们的关系，茉莉像风似的卷走了置放在他屋里的个人用品，Key知道这是女人穷较真的“把戏”，他叉手往沙发上一坐，不管身后的作势造声，二人始终一言不发。 末了，她往他怀里塞了包烟，只当作谁也没亏欠谁。
暑假终究要结束了。茉莉主动向Win姐请辞，一来是新学期开始，二来是不想再与Key“抬头不见 低头见“，她仔细想来某些公司不允许同事之间谈朋友是有道理的。Key变得很忙，忙于将他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套现”在纸上；茉莉亦变得很忙，投身于一些有的没的社团活动。 许广生恰好，就是在这些有的没的社团活动里出现了。
“忘掉前一段感情的方法，就是积极投入下一段感情！”—被学姐阿May奉为情感箴言。 茉莉觉得许广生不差，斯斯文文，个儿挺高，戴副金丝边眼睛，学习成绩好， 用姆妈那一辈人的话来说，就是“捡到宝”。 “身入”了解后，茉莉急忙撒撒手，这哪里是“捡到宝”，捡到“宝气”才是真！ 斯斯文文不代表对方不大男子主义，学习好不代表对方不热衷于打游戏，金丝边眼镜不代表对方不爱斤斤计较；茉莉都想忍过去，只能安慰自己，遇到一个愿意认真对待关系的男人不容易，先抓紧再说。 这趟抓紧，可要了伊拉小命，不吃烟，不吃酒，床上情趣说没有要没有，猴急像个饿死鬼，雷声大雨点小…事毕，浴室里走起，只剩茉莉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想吃香烟吧，许广生不允，你女孩子家家学什么大老爷们那一套，再讲，吃香烟对身体有影响，以后结婚怀了孩子做哪能办啊？！ “你说过，喜欢我抽烟的样子…” “那是以前，你还不属于我。” “我现在也不属于你啊，即使将来结婚生了小囡，我都还是独立的个人。” “………嘿嘿，刚才爽吧？” 茉莉不响，拉过被子掩住头。
茉莉和许广生处了三个半月，带他回了趟Pub，有着副胜利者的姿态，她忘了起初默认的只是场游戏，她较真，相当较真。 许广生不习惯应对热闹场面，只能在边上干坐着。茉莉酒喝多了，话多，肆无忌惮的和Mark开着久违的有颜色玩笑，且不管身旁的人脸色“多云转阴”。这回换作Key冲进厨房帮忙，埋头不想出来，不是眼红，只觉得她傻，脾气硬到想扳回一局，但她也许是在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始终是件好事。 茉莉正和Mark“研究”某个老掉牙的颜色笑话，许广生听不下去了，一把将她拉到门外，面带怒气： “你跟那个叫什么…马什么的男人是不是有过一腿？” “Mark！你是不是酒喝多了，也开始舌头打结了？” “茉莉你给我说实话。” “其实在你眼中，我和谁没有过一腿？”她揪住许广生的手在缓缓放开。 “我说不出来，我猜不透你。”是句老实话，许广生积攒着她众多时候，听他畅想未来时，漂移不定的眼神，说了句老实话。 “两个人在一起不开心，我真的不知道你还要坚持什么？” 惯反问别人的她，终究被他人的反问怔住了。 …… 愣了好一会儿，茉莉说，Key给我支烟。 “我不吃烟。” 她抬起头来，哦，眼前的这位不是Key。 “你脑子清醒了，想好了再来找我。” 许广生悄然退场。 Key表里是躲，实则暗中观察，他听见外头的Mark怪叫：“搞什么鬼！“心里大致猜到了些什么。从Pub的后门绕了一小圈，到前门，看到只身一人的茉莉。 依据她肩膀抖动的频率，像是在啜泣，他走了过去，用手肘碰了碰她： “喂？” “你是不是偷听？”茉莉全然不意外他的到来。 “我刚好结束工作，想出来抽根烟，就看到有只流浪猫伏在这边…” “鬼话连篇！”她抢过他嘴里的烟。 “继学会了从别人烟匣子里套烟以为，还学会了从别人嘴里抢烟？真是「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 茉莉不响，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大串大串往下落。 Key不响，连忙揣兜找纸巾。 左找右找，没寻着，他便只能用自己的手给她擦泪，她没阻止。 “你知道「Key」这个名字怎么来的？” “我不想知道，不会是你的真名。” “是Mark那个混蛋给我起的，说我是一把钥匙，能打开无数的锁—女人，却没有属于自己的锁。” “没有一种关系是人从属于另一个人，哪怕是爱情。”茉莉又开始较真。 “你说得对，但我们就是因为「属于不属于」这个问题，才会产生今天的局面…” “我…”她哭得更厉害了。 Key未曾料到会有反效果，话匣子止住了，想搂住她安慰，没敢。 二人就这么并排坐着，像是从前那样，一人一口香烟，烟雾围绕中，没有谁能给出什么答案，属不属于，小时候的童真幻想，指着天边的星星大喊：“一闪一闪亮晶晶，这颗是我的，那一颗也是我的…” 摘下了星星，是否真的能有一间广阔的屋子存放，那么它的光环会消失吗？那么它的尖尖角儿会变钝吗？ 饮食男女，俗套故事，我们依然爱看，爱看罗曼蒂克隐居幕后的鸡毛蒜皮、柴米油盐酱醋茶，感情光靠激情，新鲜感来维系是远远不够的，鞋合不合脚，只有穿鞋的人才明了。
—FIN— 配图出自电影__《精疲力竭》 写完这篇文我也快↑了*_* 古美萌 2020.4.6凌晨 最好的听众朋友，感谢有塔图每每陪伴码文至夜深的日子。 （塔图：“你这个感谢未免也迟到太久了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