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曾真的离去，始终在我心里
图 | 网络
“蝶衣，你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啊。”
电影中，段小楼这句话重复了几次。
每次看《霸王别姬》，我都觉得程蝶衣在很多时候，是和哥哥本人重合的。
都纯粹，都极致，都惊为天人。
“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
这凄美落泪，道尽了多少苍凉与无奈。
霸王是假霸王，虞姬是真虞姬。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哥哥的程蝶衣、是忠贞不二的虞姬，也是举世无双的他自己啊。
「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小豆子，我想你了...
01
「人要想成角儿，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
戏院里流着成堆的血和汗，每个孩子都想逃离，小豆子也有过机会，只是跑出去之后，看了一出《霸王别姬》，感动得潸然泪下。
至此，他动了成角儿的念头，可奈何，怎么都念不对“我本是女娇娥...”
「要想人前显贵，必要人后受罪」。
电影中，从小豆子变为程蝶衣，他蜕了几层皮。
现实里，张国荣从被观众群嘲到成为香港传奇，也付出了常人难及的心力。
初入歌坛，因个人风格大胆前卫，不被观众接受，张国荣在餐厅、酒吧驻唱时，只能得到无数嘘声。
有次他唱得兴起，把一顶海军帽丢到观众席，结果又被扔了回来，并附带一句：“唱得这么难听，你以为你是谁啊？”
张国荣在哄笑声中强忍着唱完了歌，却在后台哭得像个小孩。
冷静过后，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能衰给人看。全力以赴，把唱歌技巧练好。”
他把所有当红歌星的唱片买回家，反复听，认真琢磨，学习别人的唱歌技巧，就这么练了四五年，终于练出了独有的「荣式唱腔」。
1983年，一曲《风继续吹》走红香港。
1984年，一首《Monica》拿下多个奖项，红遍全国。
至此，张国荣从一个无名之辈，成长为可与谭咏麟比肩的人物。
哥哥，终于成角儿了。
那时，香港最励志的一句话是：连张国荣都要熬十年。
那你有什么资格轻易放弃？
02
小豆子熬成了一票难求的程蝶衣，可除了事业之外，他从未成全过自己。
断他手指，将他丢到戏院的生母，他不曾忘却，多年后，失去意识时，还下意识地说：娘，真冷啊...
他应承段小楼的那把剑，段小楼早已抛到脑后，他却不惜一切代价，拿到剑送了段小楼...
爱吃冰糖葫芦的小癞子，死后早已没人记得，蝶衣却在每次听到街上叫卖冰糖葫芦时，都要回首看一眼...
程蝶衣，少有的至情至性之人。
可世道对他不公，连捡回的弃婴，都是养虎为患...
哥哥何尝不是这样呢？行尽善事，未得善终。
拍《左右情缘》，张国荣选了一个刚出道的女艺人当女主，并公开赞扬，大力提携，后来这个姑娘出车祸，哥哥还将自己的护身符赠与她，这个姑娘叫张柏芝。
有个年轻人，视张国荣为偶像，每晚要听着他的歌睡觉，那时，这个年轻男孩刚从记者转行到演艺圈，是个小透明，哥哥却看到他的才华，在接受采访时直言看好他，这个新人终于得到了媒体关注，他叫古巨基。
一个歌手新秀刚参加完比赛，就收到了张国荣的吃饭邀约，哥哥在吃饭时赞他潜力，教他为人处事和穿衣技巧，这个歌手叫黎明。
有个少年怀揣着明星梦，白天在杂志社做杂工，晚上在酒吧驻唱，他在杂志社偷偷记下张国荣的电话，天天都打，可每次都是助理接，后来，这个少年失业，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又打给张国荣，这次终于由哥哥本人接了，虽然素未谋面，但哥哥依然和少年聊了四十分钟，深入了解过后，哥哥让少年来找他，介绍自己的资源给少年，并默许他以自己“表弟”的身份出道，这个少年叫张卫健。
类似的事情，说不完...
可因为过于追求完美的性格和外界种种压力，哥哥不幸患上抑郁症，并且严重到无法正常生活，他开始夜夜失眠，一次又一次崩溃大哭。
最终不堪重负，2003年4月1日，惊世一跳，哥哥选择了离开。
那天，天堂多了一束耀眼的烟火。
03
唱戏，讲究从一而终，感情，也该如此啊。
程蝶衣那句锥心泣血的诉言，段小楼到最后也没懂...
万幸，戏里，段小楼负了程蝶衣；戏外，唐先生爱了哥哥一辈子。
1982年，张国荣和唐鹤德相遇，之后相识，相爱。
彼时哥哥遭遇经济危机，唐先生倾囊相助。
后来渡过难关，唐先生辞掉银行工作，专心为哥哥理财投资。
这段感情裹着外界的诸多流言，也曾经历过分分合合。
可唐先生的意义，哥哥曾公开说过：“他是主赐给我的礼物。”
因为爱，所以勇敢。
1997年，张国荣当着全世界人的面，给了唐先生「挚爱」的身份。
红磡体育馆中，张国荣在唱《月亮代表我的心》之前说：这首歌，送给我的母亲，也送给我生命中一位最挚爱的好朋友。
在那个年代，得有多深的爱意才敢公开出柜。
紧接着，2000年3月的拉阔音乐会上，哥哥再次喊话唐先生：“今晚一定要唱给你听。”
之后，他唱了一首自己改编过的《为你钟情》，并在演唱中，对着台下做出了两人的表白暗号。
当红艺人的恋爱八卦，是狗仔们乐此不疲的工作内容。
2001年某日凌晨，哥哥和唐先生在去和朋友汇合的途中，发现有狗仔跟踪，哥哥索性直接牵起了唐先生的手。
于是，有了这张「本世纪最坚定的牵手」。
事后，他说：“我是为了证明我们是光明之大的，偷偷摸摸的是他们（狗仔）。”
这个世纪牵手，时至今日看起来依然坚定动人。
如果时间可以暂停多好，就停在那个时刻。
2003年，哥哥离去，短短几天，唐先生形如枯槁，甚至因为过于悲伤而无法站立，但他依然对着遗像，做出了「我爱你」的手势。
转眼间，17年过去，唐先生从未忘记过哥哥。
哥哥的生日，他遥祝「天涯星」。
哥哥多年前亲手装饰的圣诞树，还原样立在那里。
金庸逝世，唐先生发表悼文，书上是哥哥帮他要来的签名。
对唐先生来说，哥哥好像从没离开过，只不过换了种方式陪在他身边。
哥哥走了17年，唐生爱了一辈子啊。
04
很多时候，我们心里都清楚，大多数「失去」都是不可逆转的。
但程蝶衣在被段小楼背弃后，想起过往的种种，大约有很多个瞬间，都会奢望一下：能否重新来过？
张国荣离开后，梁朝伟曾在一个演唱会上怀念哥哥，他说：“有件事想告诉你，在你离开之后没多久，我的手机还留着你的电话号码，有一次我不小心按错了你的号码，然后我听见了你的声音。”
“当时我在电话里留了一句话，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这句《春光乍泄》中，何宝荣说给黎耀辉的念白，想必是伟仔此刻的心声吧。
后来，梁朝伟来内地演出，他走得很匆忙，直到一位粉丝哭着大声喊：“黎耀辉，你还记不记得何宝荣？”
梁朝伟停下脚步，朝她那个方向看过去，点了点头。
戏里戏外，哥哥都是令人无法割舍的存在啊。
05
电影中，程蝶衣生不逢时，被时代的车轮滚来碾去，受着抽筋扒骨之痛。
于是，她自刎于「假霸王」的「真剑」下，徒留段小楼如鲠在喉的一声小豆子...
程蝶衣的死，是解脱，她最后的眼神中，满是释然。
这辈子就这样了。
师兄，下辈子，我们好好唱戏吧。
电影外，张国荣生于香港文化繁盛时期，他有好看的样貌，有讨喜的性格，拥有绝大多数人的喜爱。
可他也经受过最猖獗的流言蜚语，默默咽下过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苦楚。
于是，他挥挥手，告别了这个繁浊的人间。
哥哥：
《霸王别姬》要第三次在韩国重映了。
《白发魔女传》和《夜半歌声》也要重新搬上国内大银幕了。
我们一遍又一遍回看，一次又一次感慨：「风华绝代」这个词，除了你，谁还担得起。
你和程蝶衣一样，入了戏，不疯魔不成活。
而今，无数人着了你的魔，困在你的戏里出不来。
每年春天，都要倾尽思念。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