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简史:从动物到人类
《人类简史》是以色列新锐历史学家尤瓦尔·赫拉利的一部重磅作品。书中从十万年前有人类生命迹象开始说起,一直说到21世纪资本、科技交织的现代社会,堪称一部完整的人类发展史。
《人类简史》跟以往的同类书籍完全不一样。我读的时候,一次一次地对作者表示叹服,他不但知识丰富,观点新颖,而且特别犀利,文字幽默又毒舌,经常直指要害还能让你忍不住想要“噗嗤”一乐。整本书读下来畅通无阻,读完之后还意犹未尽。我惊叹——原来人类还有这么多的故事,这么多好玩的历史。
十万年前,地球上至少有六个人种,现在却只剩下我们智人一种。之前智人只是非洲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族群,存在感和萤火虫、黑猩猩或者水母差不多。而现在,我们却站在了食物链的最顶端,成了整个地球的主宰,这难道不很神奇吗?
如果你好奇人类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就应该来读读这本《人类简史》。这本书豆瓣评分9.2,可以说是相当厉害了,有好多书友表示被书的内容所折服,并成了作者的忠实粉丝。
作者尤瓦尔·赫拉利是以色列一位博学多才的历史学家,同时也是全球瞩目的新锐作家,《人类简史》让他一举成名。书中,他用通俗语言和新鲜视角讲述了人类发展的渊源,内容涵盖生物学,人类学,哲学,心理学,艺术等众多领域。它规模宏大但绝非泛泛之谈,具有时代性又不花哨,观念惊世骇俗但绝不是个简单的反对者。每个人都能在书里找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或深入思考,或跟别人展开讨论。
人类和认知革命
纵观人类发展历史,有三次重要革命对我们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大约7万年前,“认知革命”让历史正式启动;大约1万2千年前,“农业革命”让历史加速发展;而到了大约500年前,“科学革命”的出现,为历史画下句点并另创新局。这一章我们先从认知革命开始,追溯人类的历史。
大约在250万年前,东非地区出现了最早的人类生物。他们世世代代繁衍生息,和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很相似,但与其他动物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们就像是另一种黑猩猩、狒狒之类的动物,位于食物链的中间位置,经常要躲避大型野兽的攻击,还会跟在狮子老虎的屁股后面 “捡剩”——吸食它们吃剩下的动物遗骸骨髓。
大约在200万年前,一部分远古人类突然萌生了“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的想法。于是他们离开家园,漂洋过海,分别前往北非、欧洲和亚洲等广阔地带。
又经过大概一百多万年的进化,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原始人类,已经学会了制造工具和用火来烹饪食物。为了适应各地的生存环境,他们进化成带有不同特点的人类:
在西方欧亚大陆生存着一群魁梧健壮的尼安德特人;
在东方的亚洲生活着一群嘴巴前伸,鼻子扁平的直立人;
在印度尼西亚的原始森林中,生存着一群矮小的弗洛里斯人。
但是,上面提到的这些人类都不是我们现代人的祖先,就算是北京猿人也不是我们现代人的祖先,我们真正的祖先是大约15万年前在非洲出现的“智人”。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在几十万年前地球上有好几种人类,为什么现在只剩下我们“智人”一种?关于这个问题,学术界有两种猜想:
第一种是混种繁衍理论。这是指在不同人种相遇后,会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互相交融、产下后代,也就是智人从非洲迁移到世界各地,与其他人种混种繁衍,然后形成了今天的人类。如果这个猜想成立,那我们可能就是电影《疯狂原始人》中,智人小盖和穴居人小伊的后代。
第二种是替代理论。与前一种观点完全相反,替代理论讲的是智人与其他人种相遇时,双方水火不容,互有反感,甚至会发生种族灭杀。霸道的智人对其他人种赶尽杀绝,导致最后只剩下智人一种。
学术界起先认为后一种理论比较靠谱,可是后来研究发现:现代中东和欧洲地区的人类体内有1%到4%的尼安德特人DNA;而美拉尼西亚人及澳大利亚原住民体内则有6%的丹尼索瓦人DNA。目前后续研究都仍在进行,可能会进一步证实,但也可能会修改目前的结论。
如果这个研究结果属实,,那就证明混种繁衍理论至少有部分正确。
但这不是说替代理论就完全错误。毕竟,尼安德特人和丹尼索瓦人的基因仍然只占了现代人基因组的一小部分,要说智人绝对和其他人种有“混种”的情形,也是言过其实。
虽然不能完全证明,智人就是导致其他人类消失的罪魁祸首,但的确,每当智人抵达一个新地点,当地的原生人类族群就会很快灭绝。
在印度尼西亚的爪哇岛生活的梭罗人,大约在5万年前灭绝;丹尼索瓦人紧随其后绝迹;到了大约3万年前,尼安德特人退出了世界舞台;而在1万2千年前,像小矮人般的弗洛里斯人也永远消失了。此后,世界舞台就只剩下我们智人一种人类了。
究竟智人胜出的秘诀是什么?为什么我们能如此迅速抵达各个遥远而生态各异的栖息地并落地生根?我们是怎么将其他人类物种赶出世界的?为什么就连强壮、脑部发达、不怕寒冷的尼安德特人,也无法挡住智人的屠杀呢?
15万年前,东非出现了智人,也就是我们人类的祖先。到了7万年前,智人逐渐迁移到其他地区,造成其他人类物种的灭绝。在这之前,智人只是一种很普通的人类物种,和尼安德特人没什么区别。但后来智人用3万年的时间征服了世界,消灭了其他物种,究竟是什么让智人如此脱胎换骨的呢?
目前最可能的答案是:智人之所以能征服世界,是因为有独特的语言。
大约在距今7万到3万年前,智人出现了新的思维和沟通方式,这也就是所谓的认知革命。发生认知革命的原因是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但普遍认可的理论是,因为某次偶然的基因突变,改变了智人的大脑内部连接方式,让他们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来思考,用完全新式的语言来沟通,因而引起了认知革命。
虽然在这之前,其他动物也有语言,也能发出声音,但专家认为智人语言主要有三个优势:
一:智人语言最为灵活。虽然我们只能发出有限的声音,但组合起来却能产生无限多的句子,并带有不同的含义。因此,我们能吸收、储存和沟通惊人的信息量,并了解我们周遭的世界。
二:智人语言能够沟通关于世界的信息。我们的语言根本上是一种八卦的工具。这种“八卦理论”虽然听起来有点荒唐,但其实有大量的研究结果支持这种说法。即使到了今天,绝大多数的人际沟通,不论是电子邮件、电话还是报纸专栏,讲的都是八卦。这对我们来说再自然不过,就好像我们的语言天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生的。
三:智人语言能够传达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物的信息。只有智人能够表达出从来没有看过、碰过、听过的事物,并且还能讲得煞有其事,栩栩如生。也就是说,我们能用语言虚构故事,还能一传十、十传百,让不存在的变成存在的,让假的变成真的。
上面,我们了解到是语言为我们开启了认知革命,下面我们来了解一下认知革命给智人带来了哪些变化。
一:引起智人群体的快速发展
在认知革命之后,智人能依据不断变化的需求迅速调整行为。这等于开启了一条“文化演化”的快速道路,而不是依旧停留在“基因演化”这条缓慢的道路上。走上快速发展的道路后,智人的合作能力一日千里,很快就远远甩掉了其他所有人类和动物物种。
二:认知革命让智人能够更好地合作
假如只是一对一单挑,尼安德特人能把智人揍扁。但如果是上百人的“群殴”,尼安德特人就绝无获胜的可能。尼安德特人虽然能够分享关于狮子在哪儿的信息,但却大概没办法虚构或者传颂一些故事或者信念,让整个部落的人团结一致,抵御敌人。一旦没有这种建构虚幻故事的能力,尼安德特人就无法产生有效的大规模合作,也无法及时调整社会行为来应对各种挑战。
认知革命是历史从生物学中脱离而独立存在的起点。在这之前,所有人类的行为都只能称得上是生物学的范畴。而这之后,我们要解释智人的发展,依赖的主要工具就不再是生物学理论,而是历史了。就像是如果要理解为何儒家或共产主义能在中国传播,光知道基因、荷尔蒙和有机体这些还不够;另外,也得考虑到各种想法、渊源和幻想的互动才行。
农业革命
大约在1万2千年前,人类开启了农业革命。一开始,学者认为农业是先起源于中东,再传播到全球各地的,但现在普遍认为农业是同一时间在各地独自发展,然后开枝散叶,而不是由某个中东的农民传到世界各地的。
1万多年前,生活在世界某几个区域的智人率先放弃了采集打猎,居无定所的生活,开始投入全部心力种植小麦,驯化动物,每天日升月落,不断地忙碌,他们以为这样做就能获得更多的食物以及更多的幸福。
看起来,农业革命是一种进步,也是一种稳定幸福生活的开端。但事实上,对当时的人类来说,农业革命带来的并不是轻松生活的新时代,而是一种比采集者更辛苦、更不易被满足的生活。
下面,我们就来看看这其中究竟有哪些原因:
第一:劳动加重,工作时间变长。
狩猎采集的生活方式其实比后来的农夫、牧羊人、工人或上班族,更舒适更惬意。
在现代的富裕社会,人们平均每周的工作时长是40到45小时,发展中国家则是60甚至80小时;但远古时代的狩猎采集者,就算住在最贫瘠的地区,平均每周工作35到45小时就可以解决温饱问题了。最重要的是,这些采集者没什么家事负担,他们不用洗碗,不用擦地板,更不用换尿布。
第二:生活被劳作填满,变得无趣。
狩猎采集的生活拥有更大的自由性,能让大多数人过上比在农业或工业社会中更有趣的生活。现在,在工厂工作的人,每天早上大约7点就得出门,走过饱受污染的街道,进入工厂展开长达10小时的乏味工作,简直让人身心麻木。到晚上7点下班回家后,还得做饭、洗碗、洗衣服。
而在3万年前,采集者大约早上8点离开部落,去附近的森林或者草地上采采蘑菇、挖挖根茎、抓抓青蛙。到了中午,他们就会回到部落煮午餐。吃完饭后的大把时间里,他们可以聊八卦、讲故事,跟孩子玩,或者放松放松。虽然,有时会碰上老虎或蛇,但他们永远也不用担心车祸或者工业污染。
第三:人类饮食结构变得单一。
采集者之所以能够避免饥饿或营养不良的困扰,秘诀在于他们饮食的多样化。相比之下,农民的饮食种类很少,而且不均衡。特别是在近代,许多农业人口都依靠单一作物作为主要热量来源,比如小麦、马铃薯或者稻米。这样一来就会缺少人体所必需的其他维生素、矿物质或营养。
第四:人类以为是自己驯化了植物,其实是植物驯化了人。
人类身体的构造并不是为了从事农业劳动设计的。我们的身体构造其实更适合从事爬爬树摘摘水果的工作,而不是弯腰清石块、努力挑水桶。因为从事农业劳动,人类的脊椎、膝盖、脖子都付出了代价,椎间盘突出、关节炎和疝气这些疾病也是在农业时代后出现的。
此外,农业活动需要花上大把时间,人类被迫永久定居在麦田旁边,这彻底改变了人类的生活方式。所以,并不是我们驯化了小麦,而是小麦驯化了我们,我们为了小麦的收成,对自身做出了种种调整,包括劳作、定居、驯化牛羊等。
第五:传染病出现。
远古采集者比较少地碰到传染病的问题。农业和工业社会的传染病,像是天花、麻疹和肺结核等,多半来自家禽牲畜。对于远古的采集者来说,狗是唯一亲近的动物,所以,也就没有这些问题了。此外,农业和工业社会的永久居住环境通常非常紧密,但卫生条件又不佳,这正是疾病的理想温床。而采集者总是一小群一小群地在广阔的大地上漫游,疾病很难流行起来。
看完上面的几点,我们可以发现,从事农业这个原本看上去比较划算的选择,在后来却变成人类越来越沉重的负担。但农业革命又是一种一发不可收拾的行动。万事有利有弊,虽然农业革命从某种程度上束缚了人类的自由并削弱了人类的幸福感,但如果没有农业革命的话,也可能就没有现代人的今天。
社会秩序和文化
农业革命之后,人类靠农业生产的食物存活,越来越多的人守住土地,开始了聚居生活,并产生了“以物换物”的原始贸易形态,慢慢又形成了村落、城镇和都市,再由王国和商业网络将它们相连。
在农业革命开始之前的几万年中,人类都一直维持在几十人的小部落范围内。为什么农业革命后的短短几千年时间,世界就出现了城市、王国和帝国这种庞大的网络?这些网络又是如何支撑的呢?
答案很简单——是凭借虚构出来的故事。人类由想象建构出了秩序,并让所有人相信、服从这个秩序。
比如,人们凭借想象把人类分成一些其实并不存在的分类,并且排出上下等级。上等人享有各种权力和特权,而下等人被歧视和压迫。以《汉谟拉比法典》来说,就将社会人员分成了上等人、平民和奴隶。上等人养尊处优,享受一切好处;平民却只能捡上等人剩下的东西。而奴隶如果敢有任何抱怨,那就等着吃苦头吧!
事实上,这些所谓的阶级不过都是人类想象的产物罢了。在印度的种姓制度中,不管是婆罗门还是首陀罗,这些人在生物学方面并没有什么差异。他们唯一的区别,不过就是3000年前在印度北部由人类自己发明创造的一套法律和规范,它强制性地告诉印度人,婆罗门就是高级,首陀罗就是低级,然后让后代延续这种观念和制度。
同样的,在15世纪后的美洲大陆上,奴隶和自由人之间并没有已知的生物学差异。一切都是因为人类的法律和规范,才让某些人变成奴隶,某些人变成主人。至于黑人和白人之间,虽然有皮肤颜色和毛发类型之类的客观生物学差异,但没有证据显示这些差异会影响到智力或道德观。
大多数人都认为,只有自己社会的阶级是自然的,而其他社会的阶级分法都是虚假又荒谬的。现代的西方教育对种族阶级制度嗤之以鼻,如果现在有法律禁止黑人住在白人小区、进入白人学校就读或到白人医院就医,一定会引发轩然大波。
但如果说到贫富阶级,有钱人住在独立、豪华的住宅区,就读于专为有钱人提供的私立名校,能进入专为有钱人提供的高档医疗机构,这一点对于许多美国人和欧洲人来说,似乎再天经地义不过了。但事实已经证明,大多数有钱人之所以有钱,只是因为他出生在有钱的家庭,而大多数穷人一辈子没钱,也只是因为他出生在贫穷的家庭而已。
可不幸的是,复杂的人类社会似乎就是需要这些由想象建构出来的阶级制度和歧视。当然,各种阶级制度的道德意义不一样,某些社会的歧视也比其他社会更为严重或极端。但至少就目前学者研究,还没有任何一个大型人类社会能真正免除歧视的情形。一次又一次,人类让社会有秩序的方法,就是将成员分成各种想象出来的阶级,像上等人、平民和奴隶;白人和黑人;贵族和平民;婆罗门和首陀罗;又或者富人和穷人。所有这些阶级的目的,就是要让某些人在法律上、政治上或社会上高人一等,从而规范了数百万人的关系。这些阶级制度的开始多半只是因为历史上的偶发意外,但部分群体取得既得利益之后,世世代代不断加以延续改良,才形成现在的样子。
农业革命之后,人类社会规模变得更大、更复杂,而维系社会秩序的虚构故事也更为细致完整。人类几乎从出生到死亡都被种种虚构的故事和概念围绕,然后以特定的方式思考,以特定的标准行事,想要特定的东西,也遵守特定的规范。就是这样,让数百万计的陌生人遵照这种人造而非天生的直觉,合作无间。而这种人造的直觉就是文化。
然而文化与文化之间常常出现矛盾。举例来说,中世纪欧洲的贵族既信奉天主教,又要遵守骑士精神。典型的贵族清晨就上教堂,听着神父滔滔不绝地讲着圣人的故事。神父会告诉他“杜绝虚荣,为人要谦虚,要避免暴力和奢侈,如果有人打你的右脸,就把左脸也伸过去让他打”。
骑士在教堂听完教义会觉得很在理,可是下午他在前往领主城堡参加宴会时,就会把这些教义忘光,转而信奉另一种价值观。城堡里觥筹交错,饮酒如流水,吟游诗人歌咏着中世纪的爱情故事,宾客聊着下流的笑话和血淋淋的战场情节。公爵大声宣告着:“一旦受辱,宁死不屈!如果有人竟敢质疑你的荣誉,就只有血能洗净这种侮辱。”
这就是出现在一个骑士身上典型的文化矛盾,天主教的教义与骑士精神完全是相反的,但它们却出现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再讲一个现代政治秩序的例子:自从法国大革命之后,全球人民逐渐同意“自由”和“平等”都是基本的价值观。然而这两者本质上根本就互相抵触!想要确保“平等”,就得限制住那些较为突出的人;而要人人都能“自由”,也就必然会影响所有人的平等。可以说,自1789年法国大革命,全球政治史就是主要着手于如何解决这种矛盾。
正如中世纪无法解决骑士精神和宗教的矛盾,现代社会也无法解决自由和平等的冲突。但这不是什么缺点,像这样的矛盾,在人类文化中是无法避免的。但它同样也是文化的引擎,为人类带来创意、提供动力。就像两个不同的音符可以让音乐产生,人类不同的想法、概念和价值观也能逼着我们思考、批评、重新评价。一切要求一致,反而会让心灵呆滞。
全球融合发展趋势
人类文化是一直流动不休的。但这种流动究竟是完全随机,还是有个整体趋势?或者说,人类文化发展的历史有大方向吗?
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人类文化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全球融合。各大帝国成长,全球贸易强化,亚洲、非洲、美洲和大洋洲的人类形成紧密连接,于是印度菜里出现了墨西哥的辣椒,阿根廷的草原上漫步着来自西班牙的牛。在这之前的数千年间,历史确实是朝向全球融合统一的方向迈进。
这是因为在公元前的1000年左右的时间里,出现了三种可能达到全球一家概念的秩序。相信这些秩序,就有可能让全球的人类“在一起”,由同一套规则管辖,让所有人类都成为“我们”(至少有这个可能),而不是“他们”。这三种全球秩序,分别为经济上的货币秩序,政治上的帝国秩序,以及全球性的宗教。
历史的大方向是分久必合,而让人类统一的三种力量分别是:货币、帝国和宗教。货币建立起了陌生人之间共通的信任,帝国文化的多元性与疆界的灵活性让越来越多的人类与整个地球逐渐融合,宗教让原本脆弱的架构有了超人类的合法性。
下面,我们依次来看看这三种力量,是如何使世界人民走向融合的。
一:货币
在采集狩猎时代,人类没有货币概念。农业革命开始,村庄依靠互通人情以及一点点对外的以物换物来交易。后来随着发展,单纯的以物换物已经无法满足人们更高的需求,于是大家开始用各种贝壳、盐、布料、欠条作为交易媒介,这种媒介支持了一地到另一地的复杂商业网络以及蓬勃的市场经济。
到了公元前3000年,苏美尔人发明了麦元,就是以麦子作为等价物来做交易,麦元的弊病是不方便携带;公元前2500年,美索不达米亚出现了舍客勒,这是一种货币的计量单位,在《圣经》和《汉谟拉比法典》中都曾提及过舍客勒;到了公元1世纪时期,古罗马硬币在世界范围得到了广泛认可,成为了当时的世界货币。
货币之所以能够促成全世界人类的融合统一,是因为大家都信任货币的价值。如果有个富裕的农民卖掉田产换来一袋贝壳,还带着这袋贝壳前往远处的省份,那是因为他相信抵达之后,其他人会愿意用稻米、房屋和田地和他交换这些贝壳。所以,可以说货币就是一种相互信任的系统,而且还是有史以来最普遍也最有效的互信系统。
虽然人们常常对金钱表现得不屑一顾,但事实上,人人都想要钱。因为有钱就可以换到大家想要的东西,也因此金钱被全世界的人类接受并认可,它几乎跨越了所有文化的鸿沟,使得财富的转换、储存变得更容易更方便,也逐渐发展出了复杂的商业网络以及蓬勃的市场经济,加速了全球贸易的交流及统一。
二:帝国
在公元前200年时,大多数人就已经生活在各个帝国之中。一小群人建立起一个大帝国,然后形成帝国文化,帝国文化得到属地居民认同,居民以共同帝国价值为名要求平等地位,帝国开国者失去主导地位,帝国文化继续蓬勃发展。
在逐渐的发展中,帝国是一种政治秩序,主要有两项重要特征。
一:帝国必须统治着许多不同的民族,各自拥有不同的文化认同和独立的领土。
二:帝国的疆域可以灵活调整,而且可以无限扩张。帝国不需要改变基本架构和认同,就能够纳入更多的其他国家和领土。
像这样的文化多元性和疆界灵活性,不仅让帝国独树一格,更让帝国站到了历史的核心。也正是这两项特征,让帝国能够在单一的政治架构下纳入多元的族群与生态区,让越来越多的人类与整个地球逐渐融合为一。
而且,现在冰山融化、臭氧层破坏等问题,都不是单一国家可以解决的,未来的全球帝国会联手一起治理地球。而目前正在形成的全球帝国,并不受任何特定国家或者族群关系影响,而是由越来越多的民族共同治理我们的世界。
三:宗教
我们会认为宗教造成的是歧视、争端、分裂,但其实,在货币和帝国之外,宗教是第三种让人类统一的力量。正因为所有的社会秩序和阶级都是想象的产物,所以它们十分脆弱,而且社会规模越大,就会越脆弱。而宗教的重要性就在于让这些脆弱的架构有了超人类的合法性。
有了宗教之后,法律就不仅仅是人类自己的设计和想象了,而是一种绝对神圣的最高权柄。这样一来,至少某些基本的法则便不容动摇,从而确保社会稳定。
因此,我们可以说宗教是一种“建立在超人类的秩序之上的人类规范及价值观的体系”。它具有两大基本要素:
第一:它信奉的超人类秩序必须具有普世性,得到大家的普遍认同。
第二:它还必须坚定地将这种信念传播给大众。
换句话说,宗教必须同时具备“普世特质”和“推广特质”。
像是伊斯兰教和佛教这些最为人所知的宗教,就同时具备普世特质和推广特质,但并不是所有宗教都是如此。一些古代宗教恰好相反,他们具备的是“区域特质”与“排他特质”,信众只信奉当地的神灵,也没有意愿将信仰推荐给别人。直到公元前1000年时,才开始出现具备普世和推广特质的宗教。
这些宗教出现后,并不仅仅满足于在当地发展,还力求拓展到其他区域,传教士做的就是这样的工作。而宗教的传播,恰好进一步推动了全球人民的融合与统一。
科学革命
过去的500年,人类力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长。公元1500年,世界人口大约为5亿,现在大约为70亿。我们的生活和之前的生活相比,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一切正是科学革命带来的。
为什么在科学革命发生之后,短短几百年时间,人类的生活就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呢?学术界普遍认为,这是因为现代科学与先前的知识体系完全不同。
下面,我们来看看究竟有哪些不同之处:
1.愿意承认自己的无知。
现代科学的基础就是我们承认了自己并非无所不知。更重要的是,我们也愿意在知识发展之后,承认过去相信的事情可能是错的。于是,再也没有什么概念、想法或理论是神圣不可挑战的。我们怀着谦卑的心态重新审视世界,改变世界。
2.以观察和数学为中心。
在承认无知之后,现代科学还希望能获得新知,方式是通过收集各种观察值,再用数学工具整理连接,形成全面的理论。早期的知识体系常常用“故事”构成理论,而现代科学用的则是“数学”。
3.取得新能力。
光是创造理论,对现代科学来说还不够。它希望能够运用这些理论来取得新的能力,特别是发展出新的科技。科技的发展壮大了人类的求知欲,而不是满足于现状。
所以说,科学革命并不是“知识的革命”,而是“无知的革命”。真正让科学革命起步的伟大发现,就是发现“人类对于最重要的问题其实毫无所知”。
现代科学愿意承认自己的无知,这就让它比所有先前的知识体系更具活力、更有弹性,也更有求知欲。这一点大幅提升了人类理解世界如何运作的能力,以及创造新科技的能力。
然而,这也给人类带来一个严重问题——如果通过科学来证明我们之前相信的很多信念、秩序都大有问题,比如宗教、上帝、社会、国家都是人们虚构出来的,这可能会让很多人接受不了甚至导致社会的崩溃。
要怎样在发展科技的同时,又让社会、国家和国际体系继续维持运作呢?答案是:为了维持现代社会的政治秩序的稳定,科学不得不默认一些虚构概念。毕竟,科学还是得依靠种种宗教和意识形态信仰,才能取得经费,并将研究正当化。
无论如何,现代文化已经比过去的任何文化都更愿意承认自己的无知,无论对于世界的发展还是人类的进步,这都是一种积极的催化剂。
科学革命造福了人类,并使世界在过去几百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当然,科学的发展有利有弊,下面我们就来看看科学革命给世界带来了哪些改变和哪些影响。
一:生态环境遭到破坏
科学革命给予了人们控制大量能源和原材料的能力,极大地将人类从对周围生态系统的依赖中解放出来,当地球按照智人的各种需求和幻想被重塑时,就有大量的自然栖息地被破坏,许多珍惜物种惨遭灭绝。
世界现在生活着大约70亿智人,总质量约3亿吨,所有农场动物的总质量大约是7亿吨,但现存所有大型海陆野生动物的总质量估计不超过1亿吨。对比15亿头家牛,世界只剩下大约8万只长颈鹿;对比4亿只家犬,全球仅存20万只灰狼;对比大约70亿的智人,世界仅存25万只黑猩猩。
资源稀缺的问题可能被科学解决,但生态破坏带来的问题则是巨大的。在不远的未来,人类可能会掌握大量资源,但同时世界上大部分自然栖息地也会被破坏,大部分物种将会灭绝,即使我们获得了所有的资源和能量,生态系统灾难也很可能威胁人类的生存。
二:不再遵从自然规律而生活
某种程度上,拥有现代工业和政府力量的人类不再受制于自然规律。因此我们不再像祖先一样关心、重视自然,不再关注日升月落、冬去春来,我们的日常生活和精神活动因为科学革命发生了一系列不可预期的改变。
在科学革命之前,传统农业依赖于自然周期,重视季节变换的信号,人类活动有着显著的季节性。而现代工业很少关心季节,人们更关心统一精确的时间表,然后最大程度地保证所有人都步调一致——只有这样,工业流水线才能运转起来并创造最大价值。
而且,这种改变,不仅仅局限在工业生产的基础上,还波及到了人类的普通生活,许多其他人类活动逐渐开始效仿并适应“工厂时间表”,学校、医院、监狱、商店及现代生活的其他方面,也都在依照精准的时间表运作。简单来说,科学革命改变了时间的存在方式。
三:导致了家庭和亲密社群的分裂危机
人类几万年以来一直生活在家庭和亲密社群中,认知革命和农业革命都没有改变这一点,但科学革命在两个世纪之内就打破了家庭和社群的基石,把人群拆成原子状的个体,家庭和社群的大部分功能被移交给了国家或市场。
国家和市场提倡个人解放。个人解放使个人摆脱了家族和社群的控制,将我们直接置于政府和商人的操纵之下,很难说这个转变是好是坏。但任何人都不会否认这个转变快得不可思议,人类只用了200年就改变了几万年来维持不变的小群体生活方式。
四:战争越来越少,世界越来越和平
科学革命让战争越来越少,比以往更加和平。如今,世界的暴力等级比之前任何时代都要低。
为什么科学革命能够让战争变成和平呢?学术界主要有以下几种观点。
第一:世界和平是因为现代战争的代价太高。尤其是核武器的出现,战争的结果可能是毁灭性的集体自杀,所以国家会尽量避免挑起战争。
第二:现代社会的战争无利可图,因此导致战争减少。之前历史上的大部分财富都是以物质形态存在的,占有相对容易,人们可以轻易占有一座金矿或一座城市。
但现在的财富越来越多以知识、人力资源、组织管理方式的形式存在,这就很难被掠夺,国家不可能靠征服他国而轻易致富。
第三:和平比战争更加有利可图。在现代经济中,国际贸易和国际投资占据了相当大的比重,和平是一种重要红利。因此即使不计算那些被避免的战争成本,保持和平也会有丰厚利润。
第四:文化原因。历史上有很多精英都积极好战,但现在的统治精英,大部分政治家、商人和知识分子相信能够找到完全避免战争的方法,会更明智地处理国际事务。
第五: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国家失去了绝对的独立性,政府无法实行独立的经济和外交政策,不经国际社区和国际精英的许可,就发动全面战争会越来越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