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中时代
查看话题 >非典时代:一张丢掉的照片
2003年,非典,伊拉克战争,对我来说,还有高考。
我们高三四个班,被学校安排到一座我们一毕业就扒掉了的楼里,五楼,只有我们,其余楼层全都空着,没有别人,比较诡异。而且,楼里没有厕所,或者有也不用,反正没开,解手要下五层楼,到外面,北侧大操场旗杆后身的一个旱厕。
3月20号,伊拉克战争爆发,那时还不叫局座的张召忠将军,以一个类似战争解说嘉宾的身份,第一次出现在我的视野。我们几个男同学在教室后墙开辟了两块区域,算作板报,跟踪战事进展。几个男同学分工买报纸,晨报商报今晚报,各式各样,不一而足,还有起底萨达姆家族或者剖析美军武器的各种杂志,五花八门。那时,我们都有点反战思想,价值观一致,所以板报办得不错,花花绿绿,很新鲜,很启蒙,有个别老师在上课前也愿意过来,站在墙根底下看看。
后来,老玉米用白纸手做了一个坦克,没涂色,啥型号不知道,有点像虎式,就贴在板报上,立体,很吸引眼球。但是不知道为啥,我印象在那之后,大家弄板报的热情就开始降温了。
四月,南边小操场桃树开花,特别好看,好看到我觉得自己好像第一次看到桃花。下课时我看着它们,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要记住这些桃花的样子,我想,这个四月如此的特别,即使未来还有那么长的人生,应该也是可以记住的吧。
五月开始不久,一次模拟考试,我被分到化学实验室考场,中途,就在我一边琢磨作文题目,一边摆弄桌子中间的长颈细嘴水龙头,好奇它此时是否也可以出水的时候,班主任急匆匆跑进来,大声宣布考试终止,即日起,放假两周。
那天收拾完东西,回家之前,我跟老玉米在外面溜达了一会,除了复习需要的东西之外,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白纸做的金箍棒。就在做完坦克之后,他好像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手工才华,开始做很多不同的东西。我忘了那天我和他都聊了啥,反正也不会太重要,只记得他拿着金箍棒,比比划划,嘻嘻哈哈。
那次非典疫情,没对我们造成很大影响,身边几乎没人戴口罩,不像这次新冠,出门不戴上点,感觉像超人没穿红裤衩似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不过,后来我们文科班全体12个男生,全都戴着口罩,用闫继的傻瓜相机,在楼顶拍了一张合影,以兹纪念自己青春岁月中这颇为特殊的一年。
但是,最终谁也没看到这张照片。
为此,我曾觉得特别遗憾。不过,时移世易,渐渐我也学会了开解自己,对于这件事,也可以换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后来我又参加拍摄过很多合影,摄影师指挥来指挥去,阳光晃得眼睛睁不开也得硬睁那种。我想,合影中的每个人,位置不同,角度各异,看到的都不一样,但当相机咔嚓一声之后,所有的位置和角度就被固定,进而被取消,统一变成不好收纳的大幅相片上,我们看到的样子。而这张丢掉底片的合影,或许恰因其不可见,而有幸可以呈现12种不同的样子,或深或浅地,保存在我们各自的脑海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