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翻】白井智之 首无馆杀人事件
原作名:首無館の殺人
作者:白井智之
翻译:hexor000
简介:本文摘自《 謎の館へようこそ 黒 新本格30周年記念アンソロジー》。本来是想翻译《晚安人面疮》的,鉴于会撞车所以就挑了一个白井的短篇。本文涉及内容包括ntr,无头尸体,雪地密室和多重解答,以及部分不适内容。本人日语水平一般,如有严重翻译漏洞,请批评指正。
本文旨在方便自己二次阅读和安利白井老师,原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译文版权为译者所有,属于书友交流。 不得用于商业用途,转载请注明出处。
微泄底:本作让译者想起了岛田老师和010老师的两部作品,不过诡计撞车部分不多。
注:人物名称部分多为片假名,无汉字固定对应,译文中的名称为暂译。
以下为正文。
1
首无馆事件的犯人——栀子古吉郎,自小就以粗暴的性格为人所知。把住在附近河滩上的老人的舌头拔出来做钓鱼的饵料,或是把脏兮兮的自行车鞍座塞进女教师的阴道里搅来搅去致使她流产,又或是让还是婴儿的同学的妹妹服下安眠药,让流浪狗啃掉她的头。关于他诸如此类的轶事不胜枚举。
但在他十四岁的时候,以母亲去世为契机,古吉郎身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像变了个人一样开始疼爱动物和植物,在学校里全神贯注地努力学习。他本来就对人体相关方面有浓厚的兴趣,因而投身于医疗药学领域。先是成功考入喜马拉雅大学药学院,接着在四年后通过国家级的药剂师考试。继而两年后,他继承了从祖父那一代开始的栀子制药,成为了第三任社长。
在那一年,后来被称为“东京呕吐症”的感染性肠胃炎大肆流行。古吉郎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大量生产名为“栀子吐吐丸”的廉价肠胃药,并在全国各地的药店销售。“栀子吐吐丸”销量飞涨,栀子制药也很快成长为国内领先的制药公司。(注:病名原文为“東京げろ風邪”)
如此年轻就获得了巨大财富的古吉郎,在宫城县的西南边的朽之峰山脚下建造了栀子馆。虽然是由主馆和别馆组成的哥特式西式建筑,但却是一副挂满爬山虎的脏兮兮的外观,就像是神户的异人馆因没有人保养而废置了三十年的样子。在设计和布局方面,妻子竹美七嘴八舌地提了许多的意见。覆盖墙壁的爬山虎似乎是因为竹美认为“呕吐物很可爱啊”的意见而被采用的。每逢假期,栀子和竹美都会在这个栀子馆静养了一段时间。
然而,古吉郎的父亲即上一任社长栀子龙胆,对古吉郎的成功感到不悦。龙胆为了让古吉郎下台,思考着如何让在静养中的古吉郎落入圈套。他给在山间村落里被欺负的脏兮兮的少年一些零钱,让他去骗古吉郎。少年假装迷了路误入栀子馆后,在深夜悄悄潜入了古吉郎夫妻的卧室。
“请让我报答恩情。”
少年钻入二人的床上,开始给古吉郎口交,此时怀孕三个月的竹美还在床的另一侧躺着呢。忍不住了的古吉郎把少年带去了别馆,在大厅里上了他一整晚。第二天古吉郎醒来之后,少年却如烟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隔周的周刊杂志上,刊载了题为“吐吐丸社长强奸少年现场”的特讯照片。古吉郎侵犯少年的照片拍的相当清楚,栀子制药因而受到了全日本的谴责。随后由于“栀子吐吐丸”抵制运动的发起,古吉郎不得不卸任栀子制药的社长。
对离开工作开始在栀子馆生活的古吉郎,龙胆又展开了进一步的穷追猛打。他联系了处于舆论漩涡中的少年的母亲,让她发起对古吉郎的控诉。虽然在开庭日前达成了和解,但是古吉郎不得不给少年支付了一笔巨额的赔偿费用。当决定要变卖栀子馆的时候,古吉郎像孩子一样泣不成声。
本来古吉郎对于身为父亲的龙胆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虽然对是谁拍了周刊杂志上的照片感到好奇,但他觉得那只是有恶趣味偷窥欲的家伙把照片卖给了出版社而已。
悲剧的起因是古吉郎受大学时代的朋友之托,协助他进行新药的临床试验。在调查梅毒治疗药物的副作用检查中,发现古吉郎身患无精子症。此时,竹美已经怀孕八个月了。
古吉郎十分震怒,冲进栀子馆质问竹美孩子的父亲是谁。
“还用说吗,当然是龙胆桑喽。”
竹美苦笑着回答的一瞬间,古吉郎全部都明白了。此时,沉睡在古吉郎体内的残暴性格觉醒了。
古吉郎把竹美全裸地绑在床上,用菜刀把头砍掉杀害了她。再从肚脐和阴部之间切入,从开口中拉出胎儿,也砍掉头杀了他。
古吉郎愤怒难平,把菜刀装进纸袋里向龙胆所住的吉祥寺进发。但是他在中央线的月台处徘徊时被警察以执行公务为名盘问时,发现了他手中的菜刀。古吉郎由于涉嫌违反枪械管理法被逮捕,随后在调查询问中供认了杀害竹美之事。
赶到栀子馆的警察走进卧室时,发现地毯上有两具无头尸体。据说桌子上摆着两个头,床上被血和羊水弄得黏糊糊的。
此后古吉郎也没有表现出反省的态度,在法庭审判开始前,在拘留所上吊自杀了。
这就是栀子制药原社长的无头杀人事件——也就是所谓的首无馆事件的始末。
***
“——重新调查首无馆事件?”
持久太郎合上《实录·日本色情暴力杀人百科》,扫视着三名女高中生说道。
“没错。至今仍有不少专家在宣扬古吉郎的冤情。杀害竹美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犯人至今还在这个国家的某个地方悠闲地生活着呢。”
其中之一的女高中生,长得像成熟鳄梨一样满面油光的少女,唾沫飞溅地说道。从采光窗射进来的夕阳,照在了她脸颊的粉刺上。
“没有支持的佐证吧。”
“不,这里肯定留有什么线索的。”
“这可是三十年前的事件了吧?警察肯定都调查地十分彻底了,事到如今再调查也没什么用了吧。”
“没那回事。重新调查需要大家的协助,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吗?”
持久太郎低头皱起了眉梢。侦探事务所开张后已经三年过去了,也许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么热忱的话。
“你们和首无馆事件并无关联吧?为什么想调查这件事呢。”
“那是因为——”少女支吾了起来,“我们成立了一个‘杀妻研究会’,专门调查丈夫杀害妻子的事件。”
持久太郎靠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他可没有闲工夫陪孩子玩。从口袋里拿出水果刀,对着少女们的脸。
“你就是带头的?”
“是又如何。”
“你们是怎么看待擅自侵入这里一事的?”
“这个嘛,我们在反省了。”
“我明白了。你们想怎么做商量以后再做决定。在那之前先在房间里老实地——”
“呜咕呜咕呜咕呜咕!”
听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少女们不禁瞪大了眼睛。
在别馆的玄关大厅里,传来了诗凛刺耳的呻吟声。
桃彦邀请持久太郎和八节,三个人合伙在三年前在杂居公寓开了侦探事务所。三人都是喜欢侦探小说的三十多岁的自由职业者,在录影店打工时相遇,意气相投结识起来。
结果成立刚半年,侦探事务所就被撤了招牌。起因是八节由于讨厌蛇,把委托“寻找从家里跑出来的响尾蛇”的五十多岁的一位应召女郎打了一顿。那名女子将事务所告上了法庭,持久太郎等人支付了一笔快看昏过去的巨额赔偿金。
虽然从四处借钱能够勉强糊口,但由于三人被赶出了大楼,只能在宿民街的章鱼房间一样的住所栖身,到处奔走谋生。这时,有一位名为蓝岳的男子礼貌地和他们搭了话。
(注:宿民街即“ドヤ街”是日雇劳动者集中区,但是那时住的环境实在不像是给人住的,因此那时的日本人常把那住宿的地方反念称之为宿民街(ドヤ街),意思是那里居住着许多人口,而廉价的环境让人直摇头的地方。“章鱼部屋劳动”指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日本北海道的一种强制性、非人道的体力劳动模式。这里形容三人居住在条件较差的环境日夜劳碌)
“你们借的钱我来还。作为交换,我想要你们照顾一个女人。”
不言而喻,持久太郎等人都同意了这笔买卖。
三人就这样在位于朽之峰山脚下的西式建筑——也就是栀子馆里,居住下来并开始了照料诗凛的生活。
持久太郎把女高中生们一个个推进客厅,用万能钥匙锁上锁。少女们的态度各不相同,有生气的,有害怕的,还有感到混乱的。
随后他穿过大厅走出玄关,从铺着砖块的小路回到了主馆。
别馆是雅致风格的两层建筑,与之相对的主馆则营造出庄严氛围的三层建筑。但是,因为两者都被郁郁葱葱的爬山虎覆盖着,所以抹不去如同闭园的主题公园一般的廉价印象。
来到主馆后,持久太郎穿过玄关门廊前往休息室。八节躺在沙发上衔着牙签,而桃彦则一脸紧张地打着电话,不久就放下听筒吐了一口长长的气。
“在和谁通话?”
“蓝岳。”
“聊些什么?”
“听说早稻田因为在旅行中所以联系不上他。总之先让我们把她们关起来吧。”
桃彦咂了下嘴,注视着吊在天花板上的像珍宝珠一样的照明。(注:珍宝珠Chupa Chups是一种棒棒糖)
早稻田是蓝岳的上级。虽然持久太郎他们也没见过面,但似乎是在关东地区正在扩大势力的卖淫集团的头目。虽然真实身份如谜一般,但据说他也与警察和黑社会建立了密切的关系。命令蓝岳找到诗凛的照看者的也是早稻田,两人时常保持着联系。
“那些女孩儿们什么样?”
八节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每当提到一名年轻女子时,八节总是一副好色的表情。
“她们已经为擅自闯入馆内反省过了,说是高中的杀妻研究会的。”
“杀妻?”
“说是来调查首无馆事件的,还拜托我协助她们调查。”
“她们是傻子吗?还没明白自己的立场呢。”
桃彦焦躁地插嘴说道。
持久太郎想起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为了给诗凛提供早餐,十点多的时候,他盛了满满一桶煎猪肉去了别馆。打开门时却发现了陌生的人影给吓了一跳。有三名少女将脸贴在玻璃门上,窥视着诗凛所在的餐厅。
“总之,我先把她们关在客厅里了。让她们每个人都呆在一个独立的房间里,以免想些奇怪的事情。”
“她们看见首无酱了吗?”
“嗯。”
“那就没办法了。搞砸了的话我们的脑袋就没了。”
持久太郎听到桃彦的话也点了点头。首无酱是诗凛的诨名,这是因为她脂肪太多,看上去找不到脖子。(注:首在日语里既有头也有脖子的意思)
“话说回来,”八节一脸认真地说道,“那些女孩子们,乳房太丰满了的话会生气吗?”
“你个蠢货。我们的工作是照看首无酱,做多余的事会被早稻田干掉的——”
桃彦盯着玄关门廊,在磨砂玻璃的另一侧看到了人影。
咚、咚。
玄关的门传来了敲门声。
2
“帮大忙了,我真以为自己要遇难了。多谢了-”
“你谁啊?”
“我叫井上,井上银。本来想去朽湖的,但在半途中迷路了。本想如果雪变大了该如何是好,这下真的帮我大忙了。”
男子脸颊上的肉微微摇晃着说道。桃彦的眉间拧起了皱纹。
“回去。”
“哈?”
“我说了给我回去。”
“不不,那样的话我会死的。”
井上不知为何笑出声来。
“那就去死吧,死了变成乌鸦的粪便去。”
“喂喂,求求你了饶我一命吧!”
井上敲着桃彦的肩膀,抓住破绽溜进了玄关大厅,八节发出怪叫声。井上望着休息室,张开双手奔向壁炉。
“真暖和!”
“别得意忘形了。”
桃彦把水桶朝井上扔去。
“好疼。”
水桶砸在了后脑勺上,井上摇摇晃晃地失去了平衡。靠在壁炉上的扒火棍刺穿了他的脸。尖端从耳朵后面像星康吉鳗一样突了出来。(注:星康吉鳗类似鳝鱼,体型类似蛇)
“啊嘞。”
井上正欲拔出插在脸上的扒火棍,但缓缓地吐出血倒在了地板上。
“成了。”
桃彦苦笑着。井上翻着白眼不停地颤抖着,但很快就不动了。
“太厉害了,和电影里的杀手一样。”
八节可以在沙发上拍动着双脚。
“这不是会被蓝岳桑骂吗?”
持久太郎低头看着尸体说,
“没办法,把他装进铁桶里扔了吧。”
桃彦快速说道,踢了井上的脸。
3
持久太郎一边听着七点钟的报时,一边穿过玄关门廊,双手提着桶走向别馆。
一到外面,飞舞的雪花猛烈地砸在身上。铺在小路上的砖头也埋在雪地里。根据收音机的积雪消息,暴风雪似乎一直持续到明天。持久太郎打了个寒战,戴上了兜帽。
明明离别馆只有5m左右的距离,身上却很快就沾满了雪。身体快要被吹走了,他不得不往双脚上加点力。
回想起自己等人入住的时候,主馆和别馆之间还系着绳子的事。明明是为了在强风吹来的时候支撑身体而用的,却因为讨厌蛇的八节以“很像蛇”的理由而把它扔了。
“——那个蠢货。”
持久太郎气喘吁吁地滚着似的冲进了别馆。
调整好呼吸后,两手分别提着一个水桶走向食堂。用万能钥匙打开锁时,诗凛正靠在墙上打鼾。
她身高1m93,体重170kg。她本来就是一副职业摔跤手的体格,由于持久太郎等人照料的好,使她又胖了一倍。现在的她轮廓扭曲,分不清脖子和关节在哪里。她曾经是在东京都内私立大学就读的医大学生,在父亲强奸女中学生被逮捕后陷入借款的地狱,在泡泡浴工作的时候似乎被早稻田看上了。早稻田应该很喜欢胖子吧。
“首无酱,吃午饭了。”
持久太郎用竿子戳了一下诗凛的脸颊,她才睁开一双惺忪的睡眼。他将桶绑在竿子上,递到诗凛的胸前。今天的饭是杏鲍菇黄油酱盖饭。诗凛交替着双腿,从裤裆里传来一股煮着汗水和屎的味道。
“呜咕呜咕。”
因为知道如果不吃就会挨打,诗凛默默地把桶搬到嘴边。就像吃钡餐一样,把大量的米饭和杏鲍菇倒进喉咙里。她每次吞咽,胸部和腹部的肉都会摇晃。油汁从下巴滴到地板上。
“辛苦了。”
吃完饭后,持久太郎接过桶离开了食堂。
当他试图关闭玻璃门的时候,诗凛露出一副发情期的牛一样的表情。
回到玄关大厅后,他提着另一个桶走向了客厅。
三个客厅里分别关着一个少女。虽然没有给她们吃饭的义务,但就算给她们剩下的东西也不会受罚的吧。桶里装着今天早上做的煎猪肉。虽然这只是切肉炒的替代品,但少女们也没得挑吧。
客厅一共有六个,一楼有两个,二楼有四个。每个房间都是六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但家具都是奢侈品,连厕所和淋浴都配备。少女们以一楼两个、二楼一个的配置方式,各自关在房间里。
持久太郎在客厅间来回走着,将煎猪肉盛在纸碗里分给她们。
“我肚子都饿坏了。路上迷了路,两天都没吃东西了。谢谢你。”
其中一名女高中生一边吃着肉,一边说道。她是刚才热切呼吁重新调查首无馆事件的杀妻研究会的代表。这似乎不应是女高中生该有的胆量。
“我以前可胖了,通过减肥瘦了15kg,厉不厉害?”
“你可是被监禁了诶,还不懂吗?”
“习惯了。对了,那个裸着的高大的人是谁?”
“你最好别知道。”
“别耍我了。那个人被监禁了吧,被发现的话就糟了,所以也把我们关起来了。”
持久太郎暧昧地摇着头,少女愈发的起劲了。
“不能小看最近的女高中生哦,我已经成熟到可以做股票和生意了。对了,我是从窗户看到的,刚才来主馆的大叔是谁?那个人也是你的同伴吗?”
她的好奇心似乎相当旺盛。井上银的话已经在铁桶里凉凉了,不过,这样的事把嘴撕了也不能说出口。
“你老实一点的话就能活得久一点哦。”
持久太郎取回纸碗,留下那句话离开了客厅。
回到主馆,八节已经准备好饭了,是在杏鲍菇黄油酱盖饭和汤的杏鲍菇套餐。三人带着沉重的表情围着餐桌旁。
“今天的访客真是多啊。”
八节抬头看着采光窗说道,暴风雪把天空都染白了。
“蓝岳桑联系上早稻田桑了吗?”
“肯定没有吧,要是在旅行中的时候打扰他的话绝对会被碎尸万段的。再等一周都没戏。”
桃彦一脸苦涩地说道,一边把杏鲍菇塞进嘴里。
“之前也发生过这种事吧,就是诗凛因为疝气快要死的时候。”
“啊啊,在平日的白天蓝岳好像也联系不上他。早稻田那家伙,表面上可能是个硬朗的上班族吧。”
“我可是知道哦,”八节得意地说道,“我认为他是学校里的老师。”
“为什么?”
“蓝岳桑给早稻田桑打电话的时候,从听筒里传来了上课铃的声音。”
“真的吗?他教的学生会不会也有卖春的?”
桃彦哼了一声。
“拜托那些女孩子也饶了我吧。竟然千方百计地来到这样的深山里,擅自闯进别人的家。”
持久太郎目光看向别馆嘟囔着,
“因为现在的女高中生都很早熟嘛。”
八节气喘吁吁地说道。
“要不杀了她们?她们看到首无酱了。”
“别了吧。是卖了她们,还是上了她们或是杀了她们都由早稻田做决定。”
“那个叫井上的家伙不就已经被做掉了吗?”
八节以滑稽的声音说道,桃彦突然把手中的筷子扔了。
“那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他已经死了。”
“……不好意思。”
“那种家伙不立马杀了的话就会很棘手的。”
桃彦瞪了一会八节,随后咂嘴离开了食堂。
持久太郎和八节面面相觑,然后发出一声短叹。
十一点前在休息室听了会收音机打发时间,随后冲了个淋浴回到了卧室。
暴风雪吹得玻璃咯吱咯吱地作响。持久太郎躺在床上,抬头望着有些脏的天花板。
这样的生活要持续多久呢?虽然自己是因他帮忙还了一笔债而帮他工作的,但如果因早稻田几句抱怨而被杀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结果,自己还不知道早稻田给诗凛增肥的目的。一开始以为这是早稻田的性癖好,但是早稻田至今为止也没有出现过,大概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吧。即使去卖春,也不认为会有买家。屁股都变得那么大了也没法进行性行为。
持久太郎翻了个身,今天莫名地感到心中不安。
突然,注意到裤子口袋里的万能钥匙没了。
“——”
一股血气冲了上来。
立刻环视着地板,却找不到万能钥匙。是不是掉在别馆的某个地方了。如果被少女拿走的话就麻烦了。
慌慌张张地走到走廊上时,不由得发出了悲鸣。
不知何时大门敞开了,那家伙单手拿着菜刀看向这边。
4
雫被敲门的声音吵醒了。
阳光从窗户里明晃晃地照了进来。她抬起身来,看见朽之峰被白雪覆盖着。天空似是十分通透一片蔚蓝,昨晚的暴风雪仿佛不存在一般。
刚一下床,房门就打开了。一个像人偶一样娇小的少女从走廊往这边看,是小扁。
“不会吧,为什么?”
雫冲到小扁身旁。昨晚,长的一副鞋底脸的男人拿来食物的时候,应该在回去时把门给锁上了。
“我的房间也一样,起床时锁就是开的。”
小扁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歪着头。
两人悄声来到走廊。一楼的客厅只有两个。因为雫和小扁被关在一楼的房间里,所以樱子就应该是在二楼。
走廊的尽头有一部电梯,但出了故障没法用。环视走廊一圈,也找不到上二楼的楼梯。
“是那个吗?”
小扁指着露台说。打开玻璃门后,可以看到不锈钢楼梯贴在外墙上,大概是因为电梯出了故障而增加了楼梯吧。
两人走上露台,放轻脚步声走上楼梯。室外刮起了刺骨的寒风。
楼梯一直延伸到屋顶,两人从二楼的露台走进室内。地毯上积着灰尘。二楼的窗户比一楼少,像个看杂耍的地方一样昏暗。似乎使安装了隔音墙,以至于连风声都听不见。难道是有乐团成员曾住过这里吗?
将眼前的门缓缓打开,发现樱子在床上躺着。
“樱、樱子,太好了!”
两人跑到床边。杀妻研究会的代表原本睡眼惺忪,看到她们后突然大吃一惊。
“诶,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趁现在赶紧逃吧。快走。”
樱子点了点头,从床上爬了出来,但旋即又摇摇晃晃地倒在地板上,身体不停地抽搐。随后樱子剧烈地呕吐起来。
“你、你没事吧?”
一碰肩膀发觉她发烧得很严重,满面粉刺的脸红的冒光。
“我要在这里休息,你们去山脚下叫救兵来吧。”
樱子痛苦地喘着气说道。
小扁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虽然觉得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有些不安,但是她这种状态是没法走下雪山的。
“我明白了,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雫握着樱子的手说道,把她沾满呕吐物的身体搬回了床上。
雫和小扁两个人走出房间,下了楼梯从玄关走出去。放眼望去,远处的山峦都被雪覆盖着。四周没有一个脚印,也找不到男人们的身影。
“那是什么?”
小扁指着脚下,发出嘶哑的声音说道。主馆和别馆的中间的路上有呕吐物,看起来足有一杯那么多。似乎吐得太猛了,到处都溅着飞沫。黄土色的固体应该是杏鲍菇吧。

“好恶心,快点走吧。”
在小扁的催促下,雫踏上了雪地。雪没到脚踝的位置,很难向前移动。二人缓缓地离开了栀子馆,走向了通往山脚下的路。新下的雪逐渐覆盖了二人的足迹。
“等一下。”
小扁拍了拍雫的肩膀。回头一看,她一边牙齿冻得吱吱作响,一边指着主馆一楼的窗户。雫转眼望去,发现房间地板上有红黑色的东西,喉咙里呜咽起来。
战战兢兢地走到主馆,从窗帘的缝隙里窥视着房间。地板上洒满了大量的血。耳边响起水滴从爬山虎上掉下来的声音。
“怎么回事?”
小扁把脸贴在窗户上嘀咕着。
休息室的地板上,陈列着三具无头的尸体。
5
“——古吉郎的幽灵?”
回到别馆的玄关大厅后,小扁颤颤巍巍地说道。
“三个人不都没了脑袋嘛。是栀子古吉郎的幽灵,像竹美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那样把他们的头砍了下来。”
小扁脸色苍白的说道,娇小的肩膀不止的颤抖着。
“不对,我认为是他们起内讧了。”
雫语气强硬地说道。
“起内讧?”
“嗯。我们被困的时候,不是有三个坏男人吗?在那之后,有个头发乱蓬蓬的胖大叔来了,主馆里应该一共有四个人。有三个人被杀了的话,剩下的那一个就是犯人了。”
“原来如此,不是幽灵啊。”
“我认为打开房间锁的也是那个人。虽然不知道他的动机,但犯人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所以没必要害怕。”
“太好了。”小扁抚摸着胸口,软绵绵地倒在地板上。
“这里某处应该有电话的,去报警吧。如果有给樱子退烧的药就好了。”
“也是——”
“呜咕咕咕咕咕咕!”
突然传来了响彻耳膜的奇怪叫声。小扁起身转了过来,大概是被关在食堂里的女人醒了吧。
“还、还是快逃吧,要被袭击了。”
“冷静一点,我想那个人应该也是被监禁起来的。”
雫抚摸着小扁的背让她平静下来,让她留在玄关大厅里,自己则扭动通往食堂的玻璃门把手,这里的锁也开了。
“呜咕呜咕呜咕。”
一个高大的女人裹在泛黄的毯子里蹲了下来。脸上贴着一头像是在干燥的裙带菜上撒了油的头发,身体上到处都是痣和结痂。
“内个-”
雫叫了一声,女人用粗壮的手指拨开头发,转过头来看着雫。被脂肪压碎的鼻子每次吸气都会膨胀起来,发出像坏了的吸尘器一样的声音。
“我叫雫。我们昨天来到这里后被监禁在这个馆里,你也是被关在这个房间里了吧。”
女人张开嘴,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她的嘴里排列着坑坑洼洼的发黄的牙齿。
“你放心吧,把你关起来的人都死了。你能告诉我这个馆发生了什么吗?”
听到雫的话,女人瞪大了眼睛。
“早稻田死了?”
她发出响亮的声音。外表看起来像是个脂肪怪物,但声音却像孩子一样稚嫩。
“早稻田?我虽然不知道名字,但三个人都死了。”
“三个人?这样的话就不是了,没有早稻田。”
“这是什么意思?”
女人一边滴溜溜地转着眼珠,一边将原委和盘托出:早稻田统率着在关东地区大肆扩张势力的卖春组织;那男子三人组是经由蓝岳介绍受雇于早稻田的;自己名叫诗凛,是由早稻田赎身的泡泡浴小姐。
“和、和警察也有勾结吗?”
“是的呀,还有因为告发他而下落不明的孩子。”
雫打了个寒战。如果这是真的,打110报警就像是投入了对方的怀抱。虽然发现尸体不报警也不符合常理,但这也是无奈之策。
“果然我们是因为封口而被关在这里的吧?”
“但是搞不懂啊,为什么非得杀了桃彦他们不可呢?”
诗凛缓缓地说道。
“我认为是他们之间起内讧了。”
“起内讧?他们三人不是都死了吗?”
“我们被关起来之后,有一个胖胖的大叔到访了主馆,那个人会不会是犯人?”
“胖胖的大叔——?”
诗凛歪着头,用粗壮的手指挠着大腿。她好像对大叔没有头绪。股间散发出一股让人感觉不适的臭味。雫捏住鼻子,诗凛则缓缓地站了起来。
“我要去主馆看看。”
“诶?”
诗凛摇晃着赘肉站了起来,打开门来到走廊。玄关大厅里的小扁发出惨叫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嗅到诗凛的体味感到不舒服,她从露台探出头呕吐了出来。
“好刺眼。”
面对从采光窗里射进来的阳光,诗凛眯起了眼睛。
6
雪地上留下了如同大象横冲直撞般的脚印。走在诗凛后面时,感觉自己人都变小了。
穿过通往主馆的小路,在门廊下做了个深呼吸。下定决心,扭动了门把手。
休息室被大量的血覆盖着。桌子上摆着三颗头颅,肯定是三人组的男人们的。木质地板上躺放着三具无头尸体,很像在《实录·日本色情暴力杀人百科》中描写的竹美和胎儿的被害现场。
“呜咕呜咕。”
诗凛一边念叨着走进了休息室,目不转睛地观察尸体。雫也战战兢兢地看向尸体。
三人不仅被砍了头,还从衣服上切开了下腹部。肚脐下面裂开了一道裂痕,流出红黑色的血。和竹美的尸体一样,犯人好像真的想模仿首无馆事件,桌子下面掉落着三把菜刀。
诗凛弯下腰来回看着尸体,随后又缓缓地站了起来,环顾着休息室。从坐椅到橱柜,所有的东西都沾上了血沫。柜子里摆放的“栀子吐吐丸”的标签也被鲜血染红了。
诗凛一脸严肃地在休息室里徘徊,突然又注意到了砖瓦壁炉,慢慢地走了过去。她像狗一样四肢匍匐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砖头。
“怎么了?”
“咕,这里有奇怪的痕迹。”
诗凛指着砖头说。雫凝神望去,发现顶板下面有一道擦拭血迹的痕迹。
“好奇怪呀。”
诗凛歪着头,突然又抬起身子来,一边啪嗒啪嗒地敲打着脸颊,一边旋转着。雫因为异味意识快要被吹飞了。
“你、你明白了什么?”
“嗯。这三个人被杀的时候好像还有意识。犯人刺伤喉咙让他们失血过多之后再砍掉了他们的脑袋。”
“这种事都能知道的吗?”
“嗯,毕竟我是学医的大学生嘛。”诗凛停止旋转笑了起来。“手心上还留有割伤吧。能够反抗犯人,也就是说被袭击的时候有意识。但是要砍掉活着的人的脑袋是很不容易的吧。我本以为是勒住脖子使他们窒息的,但却找不到这样的痕迹。所以明白了是先刺中喉咙让对方死后,然后才砍掉脑袋的。”
“好厉害,像名侦探一样。”
“别这么说我会害羞的。你瞧,出现死后僵直了。应该是死了六、七个小时了。”
诗凛弯折着尸体的手臂说道。
环顾休息室,橱柜旁边有一个挂钟,短针刚过九点。
“你是说他们是在深夜两点到三点之间被杀的?”
“大概是吧。值得注意的有三点。”
“有这么多?”
“嗯,首先是手指,你看他们的指甲都脏了。”
诗凛把尸体的手臂转向这边。雫把脸凑过去,看见指甲里面夹着一层泥泞的东西。
“是不是沾到土了?”
“我不认为会是在暴风雪之夜里在庭院里干了什么活。他们会做了些什么事呢?”
诗凛直起腰,径直指向壁炉。
“接下来是刚才的壁炉,上面留着擦拭血迹的痕迹吧。为什么把尸体和凶器都搁在一旁,偏偏只擦掉这里的血呢?”
原来如此,这样说的话确实很奇怪。血迹的颜色很鲜明,不像是很久之前留下的。
“还有一件事。我在昨天晚上从窗户看到雪了。没想到雪这么快就停了,一看手表是一点钟左右。”
“一点?岂不是在死亡推定时间之前吗?”
“是啊。当他们被杀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刚才看外面的雪时,主馆周围只有雫和小扁的足迹。那么杀害三人的犯人就还在这座馆里。”
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去了。砍掉三人脑袋的犯人居然近在咫尺。
“犯人就是那个胖胖的大叔吧?要怎么办才好。”
“我觉得那个大叔已经死了。”
“诶?”
雫有些糊涂了。
“壁炉上的血迹,我认为是那个大叔的。三个人杀害了大叔后,想把尸体藏起来。这样考虑的话也能说明为什么找不到大叔的身影。”
感觉世界逐渐在眼前崩坏了,诗凛的话语在耳边回响着。
“这样的话,犯人到哪里去了呢?”
“是啊,如果大叔真的死了,杀害三人的犯人就消失了。这座馆不就是个大密室吗。”
雫和诗凛走出休息室,从一楼到三楼按顺序查看着馆内的每一个房间。
古吉郎似乎很频繁地邀请同事们来做客,二楼和三楼也有很多客厅。几乎所有的房间都没有用过,积着厚厚的灰尘。虽然有厨房和游戏室令人感到有生活感,但现在却不见一个人影。
三人组使用的卧室,每一间的床和地毯上都留下了血迹。犯人大概是在卧室里刺杀了他们之后,再把他们搬到休息室摆好后砍下脑袋的吧。走廊上也滴滴答答地流着血。
“这是什么?”
诗凛盯着从三楼延伸到屋顶的楼梯,喃喃自语。在大理石楼梯一半的位置有呕吐物掉落。因为飞沫还闪闪发亮着,所以看起来并不是以前留下的东西。分量大约有半个茶碗那么多,和之前的一样里面混有杏鲍菇。
“谁吐在这里了吧。”
诗凛弯下腰说道,她黏糊糊的头发沾上了呕吐物。
“是犯人吗?”
“呜咕。为什么要吐在这里呢?”
诗凛抬起头来,跨过呕吐物向屋顶走去,雫捏着鼻子跟在她后面。
打开屋顶的门,眼前是一片蓝天,风依旧十分凛冽。诗凛能赤裸着走到外面去,大概是因为她的脂肪太厚了吧。
主楼的屋顶上有两座像小学生的JJ一样的尖塔,两塔之间的空间变成了瞭望台,坚固的铁栅栏在四周耸立着。
目光落向脚边的时候吓了一跳,瞭望台上的雪被踩的一片狼藉。
“有人来过这里,刚才的呕吐物也是那人搞的。”
“来这里做什么呢?”
“不清楚。真是奇怪。”
诗凛在雪地上摇摇晃晃地说。
雫挺直身子环顾四周。站在铁栅栏前,可以俯瞰别馆的屋顶。视线一转,又看到了小路上的呕吐物。
“呃。”
诗凛大叫着。回头一看,她盯着放在角落里的铁桶,瞪大了眼睛。
雫也跑到她身后,抻着脖子向里面看去。铁桶是钢制的,和诗凛的身高一样高。扒着边缘凝视其内侧,有一名微胖的男子呈体育坐的姿势埋在雪里。雫对他那乱蓬蓬的头发有印象。(注:体育坐即日本中小学生参加体育活动时采用的坐姿,为臀部着地,双腿并拢屈膝,两腿弓起向上呈三角形,两手抱膝)
“这就是那位大叔?”
“嗯。”
雫点了点头,他就是昨天来主馆拜访的胖大叔。铁桶倒入了三分之一左右的水泥,大叔的脸上也沾有凝固的灰色飞沫。
“……已经死了?”
“是呀。”
诗凛把雪拨开,看到他耳朵后面开了个洞。由血与脑混合而成的红褐色泥泞,缠绕在乱蓬蓬的上。按照诗凛的推理,这位大叔是被三人组的男人们杀掉的。
“由于下雪的缘故尸体软绵绵的,没法推测他的死亡时间了。”
诗凛弯曲着尸体的手臂嘟囔着。
目光落向大叔的脸上,由于融化的雪的缘故,大叔看上去像是在哭泣。
7
“喝吧。”
雫打开玻璃瓶的盖子,把像兔子粪便一样的黑色药片递给樱子。这是从主馆的休息室里拿来的“栀子吐吐丸”。
樱子闻了下药片的气味,嘴唇弯成“へ”字。
“真的有效果吗?”
“大概吧。”
樱子皱着眉头,就着杯子里的水吞下药片,露出像是被灌肠刺入了十次一样难受的表情,然后趴在了床上。
“回头见。”
雫走出房间,通过露台走下楼梯。风向标在主馆的尖塔上不停地转着。她躲在墙上贴着的爬山虎后面,时钟指向十一点多。
一楼的露台上有了新的呕吐物,那是小扁碰见诗凛的时候吐的、看上去很可爱的呕吐物。(注:原文如此……)份量大约是一杯茶碗那么多,同样也有杏鲍菇在里面。
回到玄关大厅后,看见小扁正瞪大了眼睛听着诗凛的话。她们的关系似乎已经十分融洽了,小扁对诗凛的话夸张地附和着。她的胸口还残留着洗去呕吐物的痕迹。
“我也还记得,一点的时候雪停了。这样的话,现场不就成了密室吗?”
小扁像坏了的厕所便器一样不停地口水四溅。
“是呀,犯人应该无处可逃,但主馆里只有我们几个。这不就成雪地密室了吗?”
“雪地密室!”小扁大叫着,“帅呆了!”
“我们还呆在这里好吗?”
雫插嘴说道,诗凛似是很苦恼地在呻吟着。
“昨天晚上杀人犯在主馆,这是事实。但是现在一个人都没有。现在也不能报警,只能等樱子酱恢复过来然后下山了吧。”
“为什么不能报警呢?”
小扁歪着脑袋。诗凛将那三个男人的真面目以及他们的头儿早稻田和警察有勾结之事向她告知。
“噫,我们几个不会也会被杀掉吧,太可怕了。”
“应该不会马上被杀掉的,我们先冷静下来搞清楚情况。”
“好的。那我要去看看尸体!”
小扁吐着舌头飞奔出大厅,雫和诗凛面面相觑苦笑着。
“诗凛觉得主馆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呜咕。能想到的情况有三种。”
诗凛伸出三根像博洛尼亚香肠一样的手指。
“三种?”
“嗯。第一种情况,三人组杀害了胖大叔,而三人组又被他人所杀;第二种情况,胖大叔杀害了三人组,而胖大叔又被他人所杀;第三种情况,三人组和胖大叔都是被他人所杀的。”
“等一下,”雫伸出右手,“我觉得肯定是第一种情况。”
“也是。四具尸体当中,只有微胖的大叔的尸体有些不同。不管是尸体被水泥所掩盖,还是壁炉的血被擦拭过,都是为了掩盖尸体。这和三人组的尸体就那样放在休息室里有很大的不同。杀死大叔的犯人,想把这件事伪装从未发生过。”
“没错。”
雫用力地点了点头。
“从水泥还没放满,可以看出犯人是在他们做伪装工作的中途杀害的他们。最重要的证据是沾在无头尸体手指上的污渍,那肯定是洗去水泥时留下的。三人组杀了大叔,想把尸体藏起来吧。果然第一种情况是正确的。”
“原来如此。”雫歪着头,“那三人组又是为什么被害的呢?”
“是啊。因为头被砍掉了,所以不可能是自杀和事故吧。还小心地切开了他们的肚子,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想模仿首无馆事件吧?”
“应该是。那样的话,犯人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雫思考了一下,但没有想出合理的假设。诗凛也蹲着沉思中。
然后三十分钟过去了,
“尸体!尸体!啊哈哈哈-”
玄关的门开了,小扁跑进了大厅。她似乎目睹了无头尸体内心很动摇,挥舞着双手咋咋呼呼的。
“呀-!”
看了一眼露台发出了惨叫。
“喂喂,别把人家当成怪物了。”
玻璃门打开,樱子从露台走进房间。表情和一个小时前完全不同,十分地开朗。和小扁一样,胸前有黄色的印迹。
“你还好吗?还发着烧吗?”
“退烧了,雫给我的药好像起作用了。幸亏我还在减肥中所以肚子里没什么存货。”
樱子挠着头笑了出来。
“你是诗凛小姐吧?初次见面,昨天没能帮上你真的不好意思。”
“没有的事。你是研究会的代表吧?你身体健康的话比什么都重要。”
诗凛平和地打着招呼,她左右的乳房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声响。
“可以简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那些男人都去哪儿了?”
“他们都死了。”
雫、小扁、诗凛三人详细说明了从发现尸体到现在的经过。樱子一边随声附和,一边捏着鼻梁静静地听着。
“得亲眼看到尸体才能搞清楚。”
樱子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嘀咕着,转身走向玄关门口,三人都跟在她身后。
打开门后,发现雪地上留下了三人份的脚印,今天早晨下的雪已经无影无踪了。
途经约5m长的小路进入主馆,休息室里倒着三具无头尸体。大概是死后变化的缘故,身体看起来比刚才膨胀了,有听说过尸体的肠道里会产生腐败气体。桌子上摆着沾满鲜血的头颅。
“这就是所说的污渍啊。”
樱子凝视着尸体的指尖。
“血迹在这里。”
雫指向壁炉的顶板,樱子抬头看过去。
“啊嘞?”
身后的诗凛发出了怪叫,她弯下腰,一直盯着身体一侧的切断面。
“怎么了?”
“有奇怪的地方。”
诗凛把手指伸进伤口,从里面拿出来沾满鲜血的叶子。
“嗯?”樱子呻吟着,“叶子?”
休息室里一时间沉默了下来,所有人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凝视着叶子。
突然视线往下落,发现从头的断面可以看到身体的内侧。下意识地向里面看去,内脏被搞得一团糟,像是用棒子来回搅动过一样。
“这也是在模仿首无馆事件吗?”
樱子弯着脖子。
“我可没听说把叶子放进去的事。”
“那么,这是犯人的恶趣味?”
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不出往尸体里塞入叶子的合理理由,犯人是疯了吧——
“啊啊啊我知道!我知道犯人是谁了!犯人就是你!”
诗凛没来由的叫了起来,指向这边。
“诶?”
这时,有人推了雫的后背一把。雫失去平衡,头撞在了桌子上。桌上的人头扑通一声滚到地板上,樱子发出惨叫。
“去死吧!”
又是一阵响亮的声音。抬起头来,小扁正准备把扒火棍扎进诗凛的喉咙。诗凛脚下一滑,仰面倒了下来,扒火棍挥空了。
“你要干什么?”
“吵死了你这只猪,去死吧!”
小扁跨在诗凛的脖子上,用棍子的尖端殴打着她的脸。诗凛的鼻梁裂开来,血和脂肪喷涌而出。小扁拿起棍子,朝喉咙刺了出去。
“不要。”
诗凛抓起掉在地上的头颅,击中了小扁的侧头部。头盖骨绽开,脑浆像烟花一样飞散出来。小扁翻倒在地。
紧接着诗凛立刻起身,抄起剩下的两个头颅,对着小扁的脸一通乱打。小扁的头顶裂开,像间歇泉一样喷出血来。三颗头混在一起,四周鲜血横流。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樱子一脸懵逼,溅出来的飞沫沾得她脸上粘糊糊的。
“小扁想要杀了我。”
诗凛气喘吁吁地回答道。
“为、为什么啊?”
“还不明显吗?她就是杀害三人组的犯人。”
诗凛口中说出的话令人难以置信。
小扁的四肢还在不止的颤抖着,一分钟之后一动不动了。
8
从窗户里照进来的夕阳,在地毯上映出三道人影。
雫、樱子、诗凛三个人聚集在客厅里。三人都用房间里配备的淋浴洗去了身上弄脏的地方。樱子换下沾了呕吐物的衣服,穿上从主馆拿过来的男式衬衫。诗凛也用床单裹着下半身,鼻子上贴着创可贴。
“明天好像也是晴天,早晨就下山吧。”
樱子如此说道,切断了收音机的电源。诗凛深深地点了下头。
“理当如此。”
“下山了之后怎么办?又不能找警察吧。”
“索性躲起来苟着吧,总比在这里等早稻田找过来要好。”
诗凛一脸认真地说道。果然好像卷入了不得的大事了。
“诗凛是为什么被关在馆里的呢?”
“嗯,为什么呢?”诗凛凝视着远处,“我啊,在还是大学生的时候爸爸被抓了,他强奸了长着粉刺脸的女中学生被人发现了。我为了上大学开始在夜店工作,一年左右后就被卖给了早稻田。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被养成胖子。”
客厅里满是凝重的沉默,诗凛慌张地摇了摇头。
“不说这个了。你们两个想知道真相吧?”
“嗯。你是怎么知道犯人是谁的呢?”
樱子挺直了身子询问道。诗凛害羞的笑了,还有些刻意的咳了出来。
“不必想的那么复杂。三人被杀的当晚,主馆处于密室状态。因为在他们被杀的深夜两点到三点的时间内,雪已经停了。馆里没有人,周围也找不到脚印。犯人就像使了魔法一样消失了。这就太奇怪了。犯人,也就是小扁,应该是用了某个机关在主馆和别馆间移动的吧。”
“她为什么这么做?”樱子歪着脑袋,“早点逃下山不就好了吗?”
“制造密室是有原因的,是为了把在铁桶里发现的大叔伪装成犯人。”
“诶?用已经死了的人?”
“没错。在屋顶上找到尸体之前,没有人知道大叔已经死了。犯人也是同样的,小扁认为大叔睡在某个客厅里。就算注意到屋顶上的铁桶,她那个身高也不会想往里面看的。所以她认为如果把主馆变成雪密室的话,就可以把大叔伪装成犯人了。”
“原来是这样。”
樱子抱着胳膊点了点头。
“那么犯人是怎样在主馆和别馆间移动的呢?这就是问题所在。话虽如此,从别馆去主馆并不难。从三人组中的一员——拿着煎肉的哥哥那里偷到钥匙,深夜悄悄地离开房间就行了。如果能在雪停下来的时候去主馆的话,就不会留下脚印了。
问题是从主馆回别馆的方法。犯案后发现雪停了的犯人,思索了不留下脚印就回到别馆的方法,最终找到很不得了的手段。线索是在小路的正中间落下的呕吐物。”
“什么意思?”
“那坨呕吐物没有被雪淹没。也就是说当呕吐物被吐出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但是小路上没有脚印。即在雪停之后,就没有人经过小路了。那么呕吐物是怎么吐在那里的呢?”
“啊,我可能明白了。”
樱子啪的一声拍了下手。
“真的吗?”
“嗯。主馆和别馆的距离是5m左右吧。犯人首先在桶里吐出呕吐物。然后在厨房的冰柜里把桶和呕吐物都冻住。她拿出冻得硬邦邦的呕吐物回到玄关,朝着小路的正中央,扔出了呕吐物。从主馆的屋檐往前跳的话,就可以落在呕吐物上面了吧。再跳一次,就能到达别馆的玄关。接下来就是天亮之后阳光照射的话,呕吐物就会融化,变成发现时的状态。”
小樱用骄傲的神情一喘一喘的。诗凛一脸严肃地听着她的话,但随后感到遗憾似的摇了摇头。
“不对。小路上的呕吐物混有杏鲍菇,那是吃了杏鲍菇黄油酱盖饭的人的呕吐物。你们吃的不是剩下的煎猪肉吗?在别馆的四个人当中,只有我一个人吃了杏鲍菇。你觉得像我这样的胖子能跳起来后,不打破冰块就着地吗?”
“嗯。”樱子凝视着诗凛的赘肉嘀咕着,“好像行不通。”
“你想得太复杂了。主馆的屋顶上有很多脚印吧,犯人应该是杀了三人组之后就上了屋顶。因为主馆是三层,别馆是两层,所以从那里可以俯瞰别馆的屋顶。水平距离最多只有5m,只要有一个道具就能跳过去了吧。”
诗凛如此说着,开心地来回看着二人的脸。
“我好像明白了。”
雫缓缓举起手。
“请请请。”
“是不是用到了绳子?从某个房间拿来绳子,把一端绑在铁栅栏上。然后,抓住绳子,像钟摆一样从屋顶跳下来。如果顺利地落地在别馆的屋顶上,就可以下楼梯,从露台回到自己的房间。但是犯人太紧张了,在跳过去的途中不小心吐了出来。所以呕吐物掉在小路上了。”
“呜咕,不错啊。”诗凛开心地拍着双手,“但是可惜,刚才也说过了吧,小路上的呕吐物里杏鲍菇。四个人之中,只有我一个人吃了杏鲍菇。你觉得我这副‘娇躯’能像泰山一样荡过去吗?”
“啊,我给忘了。”
“就差一点了。犯人也应该考虑过泰山计划吧。但是有个问题,这座楼里没有绳子吧。”
“没有绳子?”
雫和樱子的声音叠在一起。
“是的。三人组里的一个——八节对蛇有重度恐惧症,细长的东西全都扔掉了。犯人已经束手无策了吧,不管在哪儿都找不到绳子。但就在此时,她意识到在休息室里有一根合适的绳子。”
“休息室?犯罪现场里?”
“没错。”
诗凛得意地笑道。
“没有这样的绳子吧。”
“有的,就是肠子。动物的肠道是从嘴到肛门的长管。头和肚脐的下面——也就是把食道和直肠切断的话,就能把肠子从头的断面拉出来。犯人把尸体的头砍了下来,是为了把肠子给拉出来。”
诗凛指着喉咙露出满脸的笑容。雫不由得张开了嘴,却无话可说。
“把三个人的肠管捻在一起就能做出一条结实的绳子。把粘在一起的碍事的内脏器官彻底捣碎之后再还原就好了。大人的肠道有6m以上,只要有三条,长度和强度都足够了。犯人为了不弄脏自己,把衣服塞进垃圾袋里,把肠子缠在身上,从主馆的屋顶跳了下来。”
“这样的话,小路上掉的呕吐物是——”
“不是有人吐的,而是进肠道的晚饭洒出来了吧。掉在楼梯上的那一坨,也是在搬肠子的时候不小心漏出来的。”
“等等。”樱子声调都变了,“怎么回收呢?”
“没错,这个诡计有个很大的难点。在别馆的屋顶落地后,就不能回收挂在主馆铁栅栏上的肠子了,只能让它混在墙上的爬山虎里吊着了。事先包好叶子就能伪装,但放着不管的话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所以必须要在尸体被发现后偷偷回收。”
“啊。”
雫不由得叫了出来,诗凛和樱子盯向这边。
“你怎么了?”
“第二次去主馆的时候,我觉得尸体的身体好像膨胀了。”
“啊哈哈,你是不是饿昏了啊。在屋顶回收肠子的小扁,不是把肠子塞进肚子里了吗。她看漏了粘在一起的叶子是个棘手的错误。”
诗凛笑了起来,全身的肉都在摇晃着。
“那是怎么知道犯人是小扁的呢?”
樱子感到不可思议地问道。
“只要知道诡计就很简单了。在别馆的四名嫌疑人中,只有两人有机会把肠子放回身体里,独自去看尸体的小扁和坏肚子睡着了的樱子。”
“我也有嫌疑?”
樱子瞪大了眼睛。
“没错。从露台下到一楼,偷偷回到主馆的可能性已经没了。但是我突然回想起来,小扁把呕吐物吐在一楼的露台上了吧。那里混着呕吐物真是不可思议啊,煎猪肉里不会放了有杏鲍菇的吧。
如果犯人用了这个诡计,就可以解释掉在露台上的杏鲍菇了。从主馆跳到别馆后,犯人的身体应该会被血和呕吐物弄得粘糊糊的,沾上一个杏鲍菇也不奇怪。在回房间的路上时,杏鲍菇掉在地上了。当然,犯人也不可能回到房间里洗掉所有的东西。
但是想想。樱子的房间在二楼。如果樱子是犯人的话,杏鲍菇掉在一楼的露台上是很奇怪的事。也就是说犯人只能是小扁了。”
诗凛抱着胳膊,突然鼻子哼了一声。樱子放心地抚摸着胸口。
雫突然回想起在《实录·日本色情暴力杀人百科》中读过的古吉郎的轶事。古吉郎在年幼的时候,为了钓河里的鱼把住在附近河滩上的老人的舌头拔出来,或是为了洗自行车鞍座让女教师破了羊水,又或是为了驯服野狗让它咬掉婴儿的头。为了制造密室而拔出肠子的小扁,或许和制作头颅的古吉郎很像吧。
“啊,我撑不住了。”
“抱歉,我也是。”
雫和樱子一同站起身来,捂着嘴冲向了厕所。
9
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躺在客厅的床上。
大概是诗凛把自己搬到这里来的吧。支起身体后,发现胸前有一道黄色的污迹。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玻璃瓶贴着“栀子吐吐丸”的标签。雫忍不住苦笑出来。
明天就要下山了。就算能平安无事地走出朽之峰,也不知道今后自己会怎样。应该已经不能再去高中的教室了吧,但为了活下去也是没办法的事。
闭上眼睛,浮现出樱子和诗凛的脸。如果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就没问题——原本这样想着,心中的不安却挥之不去。
因为自己独自一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心情。去樱子的房间吧。雫下了床,扭动了门把手。
“——”
门被锁上了。
心脏怦怦直跳,为什么会被关起来呢?
脑海里重复着这一天的光景,突然浮现出了疑问。
三人组称呼诗凛为首无酱,大概是由于赘肉的缘故看起来没有脖子,所以才起了这么个诨名。
但是当樱子从露台走进玄关大厅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你是诗凛小姐吧?初次见面。
为什么樱子会知道诗凛这个名字呢?二楼使用的是隔音墙,应该也听不到雫等人的对话。
雫回到床上,盖上被子屏住了呼吸。无话可说地情绪躁动了起来。
这时,走廊传来了愉快的笑声。
***
“让您久等十分抱歉。”
脱下徒步鞋,蓝岳擦去眼镜上浮着的水滴。玄关大厅里回响着凌乱的气息。
“早稻田桑,您又瘦了啊。”
“你好烦啊。呐,太令我震惊了,小扁居然把桃彦他们的头砍了然后杀了。”
“小扁?”
“姓不二井的那位。”
“啊啊,您的朋友是吧。”蓝岳戴上眼镜苦笑着。“她在初中生的时候好像被八节殴打过,杀人动机应该是复仇吧。”
“诶?只有八节?”
“是的。剩下的两人只是为了密室诡计而杀害的。”
“嘿诶,可以啊。”
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应该是真的打算把胖大叔塑造成犯人吧。
蓝岳重新系好领带,充分享受着水壶里的水。
“我也吃了一惊。听说您在旅行?”
“怎么看都是旅行吧,是研修旅行。没有上课铃响的生活真是太棒了。”
“来这里是偶然吗?”
“当然了。我可没听说诗凛在首无馆。因为起了个奇怪的诨名,所以我都没注意到是诗凛。”
“这个诨名很糟吗?”
“没事。她已经完全变成一头肥猪了,那样的话她父亲也认不出她是自己的女儿。”
“父亲?”蓝岳歪着脑袋。
“是的,诗凛的父亲。那家伙是‘デブ専’。”(注:デブ専指喜欢和体型比较肥胖的做爱的人。デブ即胖子)
“诶?早稻田桑您自己不上吗?”
“不不,我不是‘デブ専’。 如果是因为想上才养她的话,看到她的脸的时候如果没注意到她是诗凛不就很奇怪了吗。我也是第一次才看到她的脸。”
“这么说也是。”
“要上她的是诗凛的父亲。那家伙一定会来买胖子作为庆祝出狱的礼物的。你知道会怎么样吗?”
樱子抚摸着脸颊上的粉刺说道。为了让那个男人绝望,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会怎么样呢?”
“侵犯自己的女儿呀,而且他自己还没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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