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肖战粉丝AO3事件【从一个非粉非同人文的新闻传播学学生视角】

！今天在公关群和同学讨论起肖战粉丝AO3和最近舆论对肖战本人的批评，作为一个不混饭圈，不看同人文，没看过陈情令的纯路人，我想谈谈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 正如同学笑谈的一样，肖战现在已经成为继蔡徐坤后血洗b站鬼畜区一大新星，肖战粉丝也成为了饭圈的污点。然而在这场对肖战及其粉丝的批评之中，我们似乎模糊了最开始导致肖战粉丝开撕的原因。 这一小篇文章里，我主要想谈两个问题：大家为什么会集中炮轰肖战和他的粉丝，这次风波的根本矛盾是什么？ 同人文需不需要规范跟界限？作为一个圈地自萌的小众文化圈，同人文在长期以来一直处于边缘状态，内部规范界限较少，仅就尺度而言，底线（非贬义）模糊，作者的创作也并不需要经过文章内人物的现实授权。 此次风波中，肖战粉丝因为《下坠》这一同人文对肖战大量的情色描写以及变性人物设定，对文章以及作者进行了举报，导致相关文章被下架，平台（AO3，lofter等小众文化圈集中地）无法访问。 翻阅许多评论后，我认为大家对其粉丝的攻击点主要在于：肖战本人因陈情令这一耽美剧出道，因为同人文中的耽美情节而举报小说有又当又立之嫌；粉丝并非肖战本人，无权对作者创作是否侵权进行追究；粉丝的举报手段公权私用，侵犯同人及其它小众文化圈的生存空间。 下面我将对这三个原因进行一一分析。 肖战本人因陈情令这一耽美剧走红，因为同人文中的耽美情节而举报小说有又当又立之嫌 在商品社会中，文化娱乐产业生产符号，消费符号，运作符号。 肖战通过陈情令出道，是耽美文化的受益者，目前与耽美处于捆绑状态，属于被消费的符号。 从个人的角度来看，因为同人文中的耽美情节而举报小说似乎情有可原，毕竟肖战本人尽管作为演员出演耽美剧，但是个人隐私和名誉应当受到尊重。 然而从符号的角度而言，肖战在娱乐市场中仅仅作为与耽美绑定的一种符号，这种符号可能会随着肖战的发展，比如出演其他类型影视剧扮演其他类型角色被丰富或者替代，但是目前与耽美绑定确实是现状。 换句话说，目前给予肖战价值，让肖战从个人成为符号，被资本追逐的重要原因就是其与耽美的绑定。这就意味着如果肖战站在个人的角度去要求大众不消费他与耽美的绑定关系，就可能会导致一部分资本（cp粉与流量）的流失，从符号重新回归为个人。 又当又立表面看属于情感判断，但是实际上属于交易当中的默认规则。如果我们站在情感规则上，可能会说肖战具有这个权利，但却在同时忽视了在商业规则上，他想具有这个权利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流失一部分资本。 粉丝并非肖战本人，无权对作者创作是否侵权进行追究 这个观点本身确实是正确的，值得讨论的是：创作与侵权两个概念之间的矛盾实质上是创作自由和规范自由两种自由之间的矛盾。 其中创作自由属于积极自由，我要表达，要去写我想写的东西，你要允许我这样做，不要干涉我；规范自由属于消极自由，我要被尊重，我要我的名誉，你不可以以我为基础去写这些东西。而协调这两种自由的，应当是规范。 粉丝为什么会去举报这些文章？因为在这件事中，同人文圈的规范是缺位的。 同人文圈一直用圈地自萌，不喜勿入来保护自己，这种避让的态度我是肯定、赞许的。但是很多时候圈地自萌和不喜勿入只是一种期待，如果地越圈越大，原本小众的圈地圈子还萌得起来吗？说着不喜勿入，但是他就要进怎么办？法无禁止即可为，但是当这件事涉及到名誉权，影响力逐渐扩大的时候，还真的可为吗？ 规范在什么时候诞生？我的观点是规范在小众圈子不再小众的时候诞生。当小众圈子不再小众，影响力够大，市场够大的时候，规范为了限制它的影响力，将它关进笼子，才会被给予关注，被诞生。 我认识的一些小众圈子的朋友很反感我提到规范，因为这是对创作自由的干涉。我并不否认这是一种干涉，也并不想讨论这种干涉正确与否。只想说这种干涉是两种自由妥协的结果，是小众圈子走向主流的必然趋势。 如果同人文想真正为主流所容，不再边缘化，这种规范将是必须的。 粉丝的举报手段公权私用，侵犯同人及其它小众文化圈的生存空间 如果说前面提到的两个原因是肖战粉丝激怒同人圈的原因，公权私用则是肖战粉丝激怒众多路人（耽美圈漫画圈等各种小众圈子）的原因，因为他们通过举报这一“光明正大”的手段实际上伤害了太多人的利益。这些被激怒的人汇聚在一起，指责他们公权私用，利用国家机器达到自身目的，甚至有人将它与1966-1976那十年大家的互相举报相比，认为这两者的共同点是举报的目的在于满足私欲，而非匡扶正义。于是通过这样简单的逻辑，大家就将粉丝定义为了小人，并在b站等平台的不断鬼畜与玩儿梗之中，建立、强化着这种共识。 我想强调的是，公权私用本身并不是这一事件的根本矛盾。尽管大家将枪口对准了肖战粉丝，肖战本人也在此事件中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是公权私用作为一种人类行为是很难在一个事件之后就完全消失的，导致粉丝举报侵犯小众文化圈生存空间的根本原因不是私用，而是公权与小众文化圈之间的矛盾。而这种矛盾就是上面提到的缺少规范。 最近我看到了这样的比喻，把管理文化的国家机器称为一台懒惰的机器，戳一下动一下，你不戳他就不动，换言之，你不去举报这些小众文化，小众圈子就继续在角落生长，你去举报他就伸出爪子把他们扫下去。 我能理解这种机器行为背后的逻辑，小众文化之所以小众，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它不被主流文化所容。而这台机器的一大功能就是维稳，他总是会做出安全系数最高的决定，没有什么比伸出爪子把这个小众圈子扫下去更简单方便的了。我不是在抨击这台机器，因为这个世界上的小众圈子实在是太多了，要求这台机器为所有的圈子都制定合理的规范，实际上是一件苛刻的事情。但我也并不打算为这台机器开脱，因为当它做出直接扫下去这个圈子的行为的时候，就意味着其中有懒政的嫌疑。 一开始我觉得很疑惑，大家为什么觉得这是肖战粉丝跟自己之间的矛盾呢，不应该是公权跟自己之间的矛盾吗？为什么要集体炮轰肖战的粉丝？ 后来我逐渐明白一点。因为通过炮轰让公权向小众文化圈低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真正能让公权为小众文化圈做出改变的是小众文化圈不再小众。而通过炮轰肖战的粉丝，小众文化圈实际上加强了自己的曝光度和团结性，一定程度上登上了台面，尽管在这次战役中小众文化圈损失惨重，但却不断强化着彼此的共识，向公权刷高着自己的存在感，努力的让社会注意到它和它存在的必要性，合理性。抨击肖战和他的粉丝也因而变成了一件有意义划得来的事情。 写在最后 在文章开始，我强调过，我是一个不混饭圈，不看同人文，没看过陈情令的新闻传播学学生。 昨天和某人一起听徐涛老师的马原课，有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不看对错只看立场，不同的立场会有不同的观点。因为自己并不在小众文化圈，所以我很难跟小众文化圈的同学感同身受，悲伤愤怒；因为自己不混饭圈，我也很难理解饭圈的许多逻辑和道理；因为不看陈情令，我不磕cp，也对肖战本人没有任何光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新闻学学生，以上只是我非常浅显的看法，和同学讨论之后偶然起兴，随笔写出来记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