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抽烟
“香烟是虚无,吸烟是存在。”
大概是周围实在是没有抽烟的朋友,通常每次有人看到我抽烟都会对我说上一句:“没想到你也会抽。”
说来也巧,或许跟我对咖啡和茶的免疫能力相同,尼古丁对我来说也没有多大作用。有时一天会抽很多,有时很多天都不会抽,现在也没有上瘾的倾向。相对于室友每天吞云吐雾,烟瘾颇大,我倒像是抽假烟的。
我并不喜欢抽烟。买回来一包万宝路,最多可以抽两周。反正是抽的机会少,烟更成为了生活的见证者。生活中绝大多数时候或嘻嘻哈哈,或为了现实抑郁寡欢焦虑纠结,总之是平凡的时间,不会想到点上一支烟。只有当我看不清,想不透,认为道路纵横交错我却无法选择的时候,我才会点上一支烟。火机“啪”的一声,将一切思考和虚无敲定在周围的空气里,之后又随着烟散去。
香烟不是一种生理上的瘾,而是心理上的,和女人一样。在法语里cigarette是阴性词,对应cigare是阳性词。我对香烟的瘾和女人一样,都是心理上的,有时候意思到了就觉得需要来上一支。我固然承认我不是一个长情的人,但我有瘾也是实实在在的。有时甚是思念,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情种,可以为了心爱的人无限的付出和体谅,真切是那一句“things I did for love”。但更多时候却丝毫不会想到这些,不会想要去爱一个女人和被一个女人爱,就像现在静静躺在我黑烟盒中零散的几支万宝路。
我开始抽烟是去年九月份,我觉得很幸运有烟陪我度过了后来的几个月,但也觉得其实自己真正需要烟却是从大学开始。大学是罗生门,也是修罗场。高考完的自己从存在之轻一把被拽回到尘土大地,被迫思考现实与意义。碰巧那时又碰到了Cherrie。Cherrie是很典型的那种女人。女人与香烟中的女人就是她这一种。之后我便对她产生了像第一次抽烟的人产生的那种不良反应,深受其害,自己的不谙世事和天真幼稚也从那时开始消解。This tobacco will product damages to your health and is addictive. 我相信这种addictive也是出于习惯罢了。
虽说天真幼稚总有一天会逝去,但我还是怀念高中的年纪,不去想那么多,不去追求什么,也不用去思考追求什么,不用思考活着的意义,只有纯粹的欲望,当然也不需要香烟,直到大学把血淋淋的现实拍到你自信的脸上。自己以前恨的东西现在更恨,而且恨得更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疑自己投降了,还是觉得自己已经在劫难逃。昨天我问哲学,你们觉得我还能不能成为长笛演奏家,C小姐回答说,如果你现在就改有可能,但你已经不可能改了。我想确实如此,自己还是妥协了。仔细想来,觉得需要烟可能就是妥协开始的标志,因为烟总归有一种轻微的叛逆人格特征,通过吸入有毒成分向自己的破烂人生做出一点点反抗。这一点点的反抗让人感受到自己活着,而不仅仅是行尸走肉随世界逐流。
去年年底那段时间,我开始意识到了抽烟的意义。那两个月确实是很难过,学业压力和各种不顺,加之所爱之人的离世,整个人处在一个崩溃与习惯性前进的循环里。在那段时间,我经常和室友下楼抽烟,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会了解我的想法,就在楼下站着沉默。有时夜里我也会自己一个人去学校外面的天桥上站一会,看看下面的车,点一支烟。无论好坏,吸烟时一切都会过去。
吸烟的行为说明人的绝对自由及自欺的本质。最终成为自我本质的认同和支持,真切感受到我是我自己,我真正存在。一旦关乎存在,瘾便是本质的瘾。海德格尔说,“抽烟是对时间的体验”。对人生感到虚无不是对特定事物的虚无,而是渗透进生活的点点滴滴。觉得无路可走,感到无能为力,最后只有虚无。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做的一切对抗虚无的行动都只能说是整个对抗行动的一部分。所以在某一个夜晚,我会点上一支烟。这不是我刻意为之的孤立行为,而作为我对待虚无的一部分行动而存在。
总而言之,香烟帮我度过时间。感到虚无,无所适从,点一支烟,总能过去,总要活着。虽说不抽烟时自己也会觉得这种抽烟的理由是赤裸裸的荒诞,但抽烟时我确实感到自己存在,也确实感到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