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的疯女人:女性作家与19世纪文学想象》(一些零碎的笔记)02
1.《第二部分 在小说之屋内:简·奥斯汀笔下可能的房客 第四章 关在散文里:奥斯汀少女时代作品中的性别与文体》:然而,尽管奥斯汀笔下的微型艺术乍一看去似乎真的端庄得体、中规中矩,但在作家刻意强调的默默无闻和她对自己作品的谦逊描述中,却同时也隐含着一种对于大世界的批评,甚至是拒绝。
2.洪堡斯达尔不仅发现奥斯汀的人物形象“就像你每天都会不期而遇的人一样”,而且还知道,“他们都在以一种静悄悄的方式,合力创造着简”。
(是很小的空间,但也是很真实的生活,这样的故事不是才更难写吗?)
3.“你只有待在一个局促狭隘的地方,才有可能真正读懂简。”
4.奥斯汀大无畏的“重压之下的优雅”并不仅仅只是逃避危险重重的现实生活的避难所而已,它还是对这一现实生活进行的评价
(重压之下的优雅概括得非常准确)
5.她似乎懂得陈词滥调造成的负担,以及随之而来对于主题造成的压力。
6.通过将荒唐可笑的文学传统以夸张的形式呈现出来的方法,奥斯汀同样还告诉我们,浪漫故事会导致荒谬的错误印象。
7.18世纪小说中的女堂吉诃德们具体形象地显示出,女性一旦无法无天会有多么危险,因此,还是顺从听话的为好,她们集中表明了浪漫小说的邪恶,以及女性自说自话会造成的危害。
(原来简奥斯汀也是对某一类小说的反抗)
8.在她的每一部小说中,女主人公自己那更成问题的故事上升为中心,而被诱惑—被抛弃的情节则被改头换面,成为讲给女主人公听的、故事中处于次要地位的内容。
(原来的故事成为故事中的故事!然后微微一笑!你过时啦哈哈!)
9.因为即便她将自己与社会之间的格格不入进行了戏剧化,她依然无法逃离或者超越于这个社会之外,她所做的只是对通俗小说的传统进行颠覆,以便描述更加平凡却和她们如此痴迷的小说中的主人公同样遭受挫折的少女们的孤独与脆弱。
(描述脆弱与孤独,困惑与迷茫)
10.由于她们在实际意义上或象征意义上都是没有母亲的,奥斯汀小说中的女儿们就容易被说服,必须找到一个男子以接受他的保护。
(好像是,《傲慢与偏见》里面的母亲就是这样的观点)
11.事实上,奥斯汀在所有其他主题方面的沉默本身已经说明了问题,她小说中的欠缺表明,少女和女性们的生活是多么的匮乏,它们同样也证明了奥斯汀作为一名女性作家,自己所存在的缺陷。
(但是生活就是这般匮乏)
12.看起来,女主人公生下来就不像是个凡人,而是像怪物一般,她们也和怪物一样,似乎要面对被毁灭的命运。
13.然而,奥斯汀不仅在写作中表现了女性所受的错误教育,不仅感觉到自己已经成了这种错误教育的牺牲品;在《诺桑觉寺》中,她还对自己身处其中的文化所造成的女性的无知进行了愤怒的抨击。
(女性受到了错误的教育)
14.她还暗示说,这种历史的虚构最终体现出对女性的漠视,因为女性从来没有能参与历史,并几乎完全在历史之中缺席。
15.事实上,奥斯汀似乎在告诉我们,希望成为一名女主人公的女孩子即使不会疯狂,也将变得病态。
(为自己的想法和矛盾的认识而感到困扰)
16.然而,后来,她夜间在诺桑觉寺到处游逛,这一点可以被理解成她最终是在寻找属于自己的真正的故事,寻找并揭示一位迷失了的女性过去的命运,有朝一日,这位女性将使她未来的命运大白于天下。
17.《第五章 简·奥斯汀的覆盖故事(及其秘密的代理人)》:(玛丽亚·埃奇沃思)
18.奥斯汀的故事通过戏剧化地呈现女性屈从于男子、以求得生存的方式,特别表现出投男性读者所好的特点,因为它们描述的往往并不是对所有女性的驯服,而着重表现的是对一位具有叛逆精神的、充满想象力的少女的驯服过程,她最终在感情方面受到了一位富于理性的男子的控制。
18.一方面,她愉快地表现了一位拥有天赋、放浪不羁的女士生机勃勃的活力,与此同时,她又表现了对她女主人公的故事呈现出来的性感特征与自私欲望的拒绝之情。
19.所有这些女孩都学会了闭口不言的必要性:玛丽安在学会了要服从别人之后变得缄默了,尽管“她心里有一千个疑问要飞出来……可是她不敢让它们出口”(Ⅲ,第10章)。
(学会了克制、举止庄重)
20.奥斯汀的自我分裂——即一边对想象力醉心不已,一边又对它的非女性化而深感焦虑——构成她对所有女性身处的独一无二的困境的认识的一部分,女性在度过了无忧无虑、随心所欲的少女时代之后,必须屈从于她们身为客体的地位。
21.然而,与此同时,直到所有的故事结束之前,奥斯汀又决不放弃笔下女主人公将之界定为“疯狂”的主体性。
22.奥斯汀小心翼翼地告诉我们,芳妮是只能通过沉默、拘谨、顽抗到底、甚至诡诈的手段来实现自我表达的。
23.正如她们只能通过表面上屈服的手段以获得生存的可能一样,奥斯汀成功地在小说中表现了双重性的意识,即一方面呈现了我行我素和反抗叛逆的快乐,另一方面又表明了驯服和克制的内涵。
24.但是,正如在《魔笛》中表现的那样,黑夜王后虽然被驱赶下了她的舞台,她却依然纵情高歌,表达她强烈的抗拒之情一样,诸如诺里斯姨妈这样的女性也是绝不会被完全扼住喉咙,不发出她自己的声音的。
25.在奥斯汀笔下,不仅只有疯狂的女性家长在折射作家本人对于女性屈从地位的玻璃棺材的不满之情。她最后完成的小说《劝导》(1818),关注的则是一位天使般沉静的女主人公,她放弃了对故事的搜寻,并因而成功地杀死了她身上的自我。
26.(其实在那个年代,有自我的女人,想要自我与物质的平衡,是需要一点点幸运的。大部分还是妥协或者被驱逐吧)
27.于是,既通过玛丽,也通过路易莎的形象,奥斯汀呈现出成长中的女性是如何由自由、自主和力量中沦落下去,最终成为虚弱、低下、拥有淑女特征和依赖于别人的人的。
28.当奥斯汀笔下的遗孀们力图以掌控从传统上说属于男子的特权,谋求权威时,她最后一部小说中的女主人公则发现了一个主张人人平等的社会,这个社会中的男子尊重并参与家务劳动,而女性则同样对公共事件作出贡献,这是一个两性互补的理想社会,预示着一种人人平等的性别意识形态的出现。
29.奥斯汀对她所处的社会中的病态十分关注,尤其仔细表现了它对被从积极进取的生活中驱赶出来的人们所造成的影响。
(揭露社会的病态)
30.她笔下的部分女主人公确实超越了导致家庭生活的种种局限和女性社会化的文化造就的低能和虚弱。无论是伊丽莎白·班纳特、爱玛·伍德豪斯还是安妮·埃利奥特都没有昏迷过去并因此陷入沉默,也没有陷入自我毁灭的唠唠叨叨,她们就和自己的创造者一样,运用双重的能力,施展机敏的手腕进行了言说,这一言说使她们得以利用在女性风雅的借口下可以使用的逃避手段,以及保留自己意见的手段,一方面将自己从自杀式的梦游状态中拯救出来,另一方面又免于陷入低劣的粗俗境地。
(没有陷入沉默,也没有陷入毁灭,只是言说)
(一方面认清现实,挽救了爱情,一方面也也争取到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31.《第三部分 我们是如何堕落的?弥尔顿的女儿们 第六章 弥尔顿的幽灵:父权诗歌与女性读者》:弥尔顿笔下的夏娃可说是某种神圣的、后来添加的东西,一种几乎是多余的存在物,由亚当“多余的”肋骨中创造而来,谢利的夏娃则是一种精神性的、至关重要的“天堂生成的东西”。
32.耐人寻味的是,在《失乐园》中,夏娃是唯一一位对等级地位的反抗具有和撒旦同样急迫的要求的人物形象。尽管从某种意义上说,亚当同样受到上帝的压迫,或至少受到上帝的操纵,但他在自己的王国中毕竟拥有和上帝在他的疆域中拥有的同样的东西,即因首先获得生命而拥有的绝对父权。
33.由于深切地感受到两者之间的差异性,一方面她被希望变成某个天使,另一方面,她却明白自己经常是一个愤怒的魔鬼,她一定经受了同样的自相矛盾的双重意识,一方面是负罪感,另一方面则是豪迈感,而这正是撒旦和曼弗雷德同样感受到的内心分裂。
(内心的分裂)
34.浪漫主义之所以对乱伦倾心不已,部分原因在于弥尔顿对于“罪”和撒旦之间关系的描绘,这一点可能是不错的
(对于罪的思考)
35.女性作家欣赏甚至崇拜撒旦身上那种拜伦式的反叛精神、他对传统道德的讥讽,以及由于愤怒而激发出来的能量,她们或许还会暗暗地幻想自己就是撒旦——或者该隐、或者曼弗雷德,或者普罗米修斯。但是与此同时,她对女性处于无权状态的种种感受又使她深信不疑地认为,她能够成为撒旦的最大可能性在于成为他的创造物,他的工具,他的女巫一般的女儿或者情妇,可以坐在他的右手边。
(重要)
36.就打破乱伦禁忌的欲望体现为追求自足的渴望的程度而言,它代表了一种“成为神”的神圣而受到禁止的希望,就像吃下知识之树上的禁果的欲望一样,这一行为同样意味着死亡。
(成为神的欲望)
37.《第七章 恐怖的孪生子:玛丽·雪莱笔下的怪物夏娃》:有用、大声朗读、“服侍”一位睿智的父亲——所有这些表述和念头都进一步印证了弥尔顿的观念,即女性至多不过是一种可以为人提供服务的劣等族类,是能够生儿育女或者在亚当意志的指引下修剪枝叶的忏悔的夏娃。
(重要)
38.因此,正如夏洛蒂·勃朗特暗示我们的,牵引着双目失明的罗彻斯特穿过他的乡间林地的简·爱终于找到了一条使她自己不仅对罗彻斯特有用,而且还要和他平等的。
(让男性丧失被赋予的神性)
39.从某种程度上说,所有的女性作家都是弥尔顿的女儿,因为她们一直不断地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她们与弥尔顿的父权诗歌的关系究竟应该是怎样的,她们还一直在思考:作为女儿,她们该选择怎样的出路,这一点非常类似于多萝西娅在描述中所表达的意思。
40.这一批女性作家选择了弥尔顿的女儿们的第二条道路,即对《失乐园》进行改写,以便使它成为表达女性经验的更加准确的镜子。
(划重点:表达女性经验的更加准确的镜子!)
41.雪莱几乎并没有清晰的、颠覆弥尔顿的自觉意图,她同样也在讲述《失乐园》中的核心故事,这个故事的内容就是“夏娃的错误/将会给男性带来怎样悲惨的命运”。
42.对于弥尔顿,因此也对一直在努力尝试理解弥尔顿的玛丽·雪莱来说,乱伦成为自我意识发展到唯我中心的亢奋状态的一种难以逃脱的隐喻,后来,马修·阿诺德(Matthew Arnold)将之称为“思想与其自身之间进行的对话”。
43.《弗兰肯斯坦》中这一关键的部分真正呈现的,是一则有关夏娃的发现的故事,这一发现指的并不是她必须堕落,而是由于被创造成一个女性,她必然就是堕落的,在此,女性特征与堕落从本质上说是同一的。
44.他对自己畸形外表的惊恐、他令人恶心的硕大体格、他的无名状态,还有他没有母亲的孤独状态同样也使他与夏娃以及夏娃的影子“罪”联系在了一起。
(他因发现了自己的罪而感到惊恐)
45.如我们前面说明的那样,女性把她们自己看成是(因为别人就是这样看她们的)怪诞的、卑下的、堕落的造物,第二等的人,以及邪恶物质的化身,即便她们在传统中同时也被定义为超凡出众的精神性的生灵、天使和更好的一半。
(重点:因为别人就是这样看她们的)
46.耐人寻味的是,在父权中心的社会中,他本身就像女性一样处于无名状态,当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葛德文写作《弗兰肯斯坦》之时,既无名而又未婚的她,因怀孕而陷入了非法的状态,很有可能,她与怪物拥有的是同样的感受。
47.《第八章 从反面透视:艾米莉·勃朗特的地狱<圣经>》:就像《弗兰肯斯坦》的那位充满焦虑的作者一样,《呼啸山庄》《简·爱》和《威尔德菲尔庄园的房客》(The Tenant of Wildfell Hall)的作者都在很小的时候便失去了母亲。
48.换句话说,艾米莉·勃朗特之所以和布莱克相似,并不在于其“双重的”神秘主义视野,而在于一种紧张的、富有激进色彩的政治上的热忱,这一热忱坚信父权中心占据统治地位的基督教称之为“地狱”的地方,其实是一个永远快乐并生机勃勃的地方,而被基督教称之为“天堂”的所在,却像一棵有毒的树那样,是等级森严的、僵化死板的和表面“和善”的。
(说得好!)
49.从象征的意义上说,凯瑟琳渴望获得一根马鞭的心愿似乎更像是代表了一个缺乏权力的小女儿对权力的渴求。
50.因此,不堕落就意味着一直处在停滞而了无生气的状态之中,而堕落却意味着开始进入时间的序列。
(所以文学作品很多都是描述或者观察堕落的状态)
51.作为一个隐喻,弗兰西丝的肺结核意味着在社会性的“消耗”之下,她已经病入膏肓了,而那种社会性的消耗最终也将彻底葬送凯瑟琳,于是,这位单薄、愚蠢的新娘对于少女凯瑟琳来说,起到了对她将来的生活进行预告的作用,或者说代表了她将来会变成的那个幽灵的形象。
(重要,社会对女性的束缚是多么严重啊)
52.如果我们放眼历史是会发现,这种仪式是使得上自珀耳塞福涅、下至白雪公主的一系列神话中的女主人公变得衰弱不堪的。
(弱化女性的仪式)
53.于是,我们最后的结论是,体现出功能性并表现出粗糙的原生态特征的呼啸山庄从本质上说是反等级制度的、追求平等主义的,正如夏娃和撒旦所体现出来的抱负那样,而画眉田庄则重构了等级制度的存在链条,这正是西方文化长期以来视为天堂中的戒律的东西。
54.监禁导致疯狂、唯我中心和瘫痪状态,正如拜伦的《西庸的囚徒》(Prisoner of Chillon)、勃朗特部分关于贡达尔的诗歌,以及其他无数哥特式或非哥特式故事会让我们联想到的那样。
55.对凯瑟琳来说,正如对布莱克一样,天堂意味着置人于死地。
(重要!)
56.但是,如果从更普遍的意义上看,可以肯定的是,所有体现出受虐狂特征,甚至是自杀特征的行为都可以表达无权者对拥有权力的强烈渴望。
(唯一一种掌握自己身体的方式)
57.但是,如果说凯瑟琳的堕落是命中注定的、反传统的,是从地狱到天堂的、“经过提升”的堕落的话,伊莎贝拉的堕落则是心甘情愿的、传统的。
58.准确地说,正是由于她从小就受到教育,迷信具有压迫性的文学传统,伊莎贝拉最终才会成为浪漫故事的牺牲品。她错把外表当成现实,错以为个头很高、有着运动员般的体格的希刺克厉夫有着“一颗高尚的心灵”,而不知他是“一个残忍的、毫无怜悯之心的、像狼一样的男子”。
(其实也是一种被传统哄骗的女性)
59.但是与此同时,从更加深入的联系层面来看,希刺克厉夫确实是“具有女性特点”的——这一层面就是小儿子们、私生子们、魔鬼们和女性们联合起来,共同反叛天堂的专制暴政的同一性,就是孤儿们都是女性而继承人都是男性的事实,就是血肉之躯、大地、怪物代表的是女性,而精神、天空和天使却是男性的象征的种种观念。
60.因此,勃朗特告诉我们,一种原始的女性特征如果不能被控制下去,势必要受到驱除。
(重要)
61.也就是说,要杀死父权制,首先就必须假装成为一个独裁的家长。
62.一个真正的女巫是会对文明构成威胁的;但小凯瑟琳的作用却是维护这种文明,因为正如她的个性告诉我们的,她是十分适合于(也是为此而被教养长大的)在自然与文明之间起中介作用这一功能的,谢里·奥特纳将这一功能界定为女性最为重要的功能。
63.自然,现在,耐莉“所有的愿望中最高的就是这两个”新的、文明的“人的结合”,而洛克乌德也注意到了这一对新的情人“在一起,他们可以勇敢地应付撒旦和它所有的军队”。
64.艾米莉·勃朗特笔下那个被抛弃的小女巫比起柯勒律治笔下的这个“我”来更加狂暴、更加率真,但她同样渴望着可以熄灭客厅里的火堆,并重新唤醒另一种不可想象的能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