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日本人看起来不害怕机器人?
为恐怖电影奠定重要“科学性基石”的恐怖谷理论是日本人创立的。它直观地表达了人们对于与自身具有微小差别的事物产生极大恐惧感的现象。机器人作为最为接近人类的人造事物,在西方人眼中多是恐惧的存在,诸如“机器统治人类”的画面在科幻电影中被屡屡描绘。

与之相比,日本人看起来与机器人更为亲近。机器人在日本人的艺术作品中,多为美好、善良的形象。

与“机器统治人类”之类的言论相比,日本人更担心的是《攻壳机动队》中出现的“技术极权”。仅对于机器人,或是逐渐发展起来的AI本身来讲,日本人并没有对其存在本身感到紧张。
那么,是什么造成日本人对机器人的高亲密度呢?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考虑。
原因1:泛灵崇拜
日本人崇尚万物有灵。日本的神道教认为“万物有灵”。神道教是日本的本土教。它起源于远古时代日本先祖本能的自然崇拜,一直到三世纪自然崇拜、祖先崇拜、天皇崇拜糅合在一起,直至为了对抗佛教, 有了名字(“神道“一词最早出自《日本书纪》,天皇信佛法,尊神道)。 它对于日本人来说犹如儒家对于中国人,甚至更甚。中国的各教派地位随着朝代的更替也在发生变化,儒家也有弱小的时候。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宋微宗自称为道教教主,一直到清朝的顺治帝直接出了家,皈依佛门。神道教不一样。天皇神化是由神道教支撑的。日本天皇能维持“万世一系”,从侧面就反映了神道教是刻到如本人骨子里的。虽然奈良时代鉴真和尚东渡日本,带去佛法的同时也给日本人民带来了最需要的盛唐技术和文化,佛教的地位一度达到顶峰,但是神道教也没有被完全压制过。
日本人心中的“灵”是中性的。中国道教和神道教均有“泛灵崇拜”。但是两者又是不同的。道教对万物的灵从根源上分为三六九等。比如说,道教的先锋人物,晋朝的抱朴子葛洪,就说过万物都可成精,但动物开智,则为妖邪之事,人类开智,则渡劫成仙。道教的“灵”是有“正邪”之分的。并不是随便成精的阿猫阿狗都是受人类供奉的,老实说,凡是成精的大概率都会被收了。千百年来,道教的神仙只是那么几位。神道教则是某种意义上真正的“万物有灵”。日本号称八百万神,不论你是美是丑,是善是恶,只要你成精,那么你就是神灵。日本人独有的“言灵”信仰,信仰的就是语言中的神灵的,从中可见神道教“万物有灵”的概念。
受神道教影响的日本人们同样认为,机器人也是有灵的。单纯就“有灵”的角度而言,机器人和人类是一样的。既然是同类,那就不怎么害怕了。
原因二:日本人偶文化中的“祈福”用途
世界各地区的人偶用途在趋向大一统式的“娱乐”阶段前,主要经历了“祭祀——宗教”三个阶段。日本人偶文化的不同之处是在“宗教”阶段。人偶文化。在此阶段,日本人偶的主要用途是"祈福",而其他国家多为"诅咒“以及“宗教控制”。日本民间五大节日之一“雏祭”就有将人偶放入河中或海里随波而去的习俗,这象征着人偶代替放偶人与病痛灾难一起远远的漂走。

相比日本人偶给人好感的“祈福”用途,其他的人偶文化掺杂的“巫术”、"控制”这种令人忌惮的因子让人偶显得有些危险。譬如古埃及宗教仪式中的“巨人偶”和面目狰狞的“非洲巫毒娃娃”。
与其说是和人类长得像,倒不如说和人偶长得像的机器人们在人们心中的印象也会受到当地人偶印象的影响。
原因三:日本人的“精神至上”
前一段时间改编日剧《安家》热播。其中,孙俪饰演的房中介说出“没有我卖不出去的房子”一幕被许多人吐槽“尴尬”、“出戏”。与之相比,原日剧《卖房子的女人》中女主说出这句中二气息满满的话时,却让人丝毫没有违和感。忽视国家间社会文化的差异,只将台词原版移植过来,难免让观众产生不适感。

日本是精神至上的国家。这一点从神教道、武士精神、到日本的现今文艺市场上热血作品的比例都可以一窥一二。全世界不少国家都曾经或者至今有着“君权神授”的思想。但是唯一认为“君主是神灵、自己是神的子民”的国家只有日本。这一点是由我们上文中提到的“神道教”决定的。在日本后来的发展中,武士阶级的产生加固了“精神至上”这一思想。日本长时间的幕府时代各位大名需使自家培养出的武士,具有极高的精神意识才能使得自己地盘稳固。日本人热衷的用精神维系的机甲的产生也是侧面反应精神至上的事物。
机器人对于日本人来说,可作为突破人类可恶的身体极限,让精神力发挥到极致的重要纽带。
除了以上三大历史角度和文化角度的原因外,还有社会发展的原因。日本的老龄化以及日本世界领先的机器人技术已经使得机器人快要走进千家万户了,大众对于机器人达到了一定的熟悉度,也就会慢慢习惯——不会因为“未知”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