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124)
樊庆喜说,刚才说到刑警大队的刘江良,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朱娅说,你说带你和毛师傅去医院的刘江良? 樊庆喜说,他不是公安局刑警大队长吗?朱娅说,是的。樊庆喜说,你说,没事,随便说说,我和毛师傅在淮州县被打,对他的处理不满意,现在也没有把凶手找到。
朱娅说,我听娅妹说了。刘江良还是我所在的宾馆的老板。 樊庆喜“哦”了一声,说,刘队长除了伸张正义为民除害,业余还搞这个?
朱娅说,你们外地人不知道的事儿太多了。比如说,他带你们去医院就诊,你以为纯粹带你们看病吗?他在三楼有一个专门的病房,但凡淮州县的刑事案件,受伤的一方,他都会带到医院的三楼,让医生诊断伤情。 樊庆喜说,公安局不是有法医吗?朱娅说,公安局的法医都和他串通,只勘验尸体,受了伤没有死的都拉倒娅妹的医院。医院有专门的鉴定医生,专给伤者鉴定伤残级别。根据伤者伤情,刘江良找凶手替受害者要求伤残赔偿,刘江良从中收取办案费。 樊庆喜说,他不怕走漏风声?朱娅深谙内情似地“嗨”了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转着空杯子,说,不把上下打点好,刘江良不会莽干。 樊庆喜说,那天刘江良带我们去医院,等了好久都没有医生给我们处理伤口,娅妹说医生都上三楼例行会诊了,难道那天刘江良有案子,让医生给伤者鉴定去了?
朱娅说,我听娅妹说了,那天确实有一桩案子,但好像不是真正的刑事案件,是刘江良导演的一场戏。说是一个人在街上走路,嘴里含着一口痰,估计也是一个有素养的人,鼓着嘴四下里找墙角树根,准备把痰往那里吐,找来找去,好容易在路边找着一个吐痰的地方,刚吐出去,旁边正巧路过一个人,一口痰正好吐在那人的胸口上,两人打起来。被吐了痰的人个小,但言语刻薄,勇于挑衅,结果被打得额头上起了个大包,疼得在地上直打滾儿。报了警,送到医院挂急诊。在急诊室,忽然伤者连吐几口血,浑身筛糠,两条腿直哆嗦。刘江良到了医院,当天值班医生都赶过去会诊,进行伤残级别鉴定。鉴定出来的时候,吐痰的人大呼冤枉,说,他只是推了他几下,怎么可能伤这么厉害!又说他亲眼看见那个人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刘江良说,你们一个受伤。一个出钱赔偿,就这么简单,调解不好,欢迎你去拘留所面壁反思,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出来交钱赔偿人家,完了走人。 樊庆喜面色变得有点儿凝重,他咂咂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朱娅说,怎么了?樊庆喜说,我和毛师傅被人打,不会被刘江良设了一计吧?
朱娅说,不会,你是受伤的一方,你们是他的棋子儿,打你们的人才是他的财源,他肯定不遗余力帮你们找凶手,不然他没有钱可捞。 樊庆喜说,刘江良发财的门路不少,还当宾馆的老板。朱娅说,这个宾馆原来是县政府的,在我进来的第二年市场化,被一个叫冉再举的人承包了,实际上是刘江良控制,冉再举是刘江良的姨哥。
樊庆喜说,根据我所观察到的情况,房客入住率不高,利润估计不大,甚至有赔本的可能。 朱娅说,你以为刘江良真的靠收客人的房费发财?樊庆喜“嘿”地一笑,说,我可没有这么说,我觉得他承包宾馆另有打算。 朱娅眨巴着眼,看着樊庆喜,说,你不愧是长年在外跑生意的人,猜猜刘江良承包宾馆干什么? 樊庆喜说,开赌场?朱娅摆摆手,说,不对,开赌场涉及面太广,时间长了容易出事儿,刘江良不会这么干。樊庆喜说,搞花事儿?朱娅皱着眉,说,花事儿?樊庆喜说,就是提供色情服务 朱娅点点头,说,刘江良经常在宾馆卖“开心水”,用水冲白粉当饮料喝。 根据朱娅的讲述,樊庆喜判断植智慧死于云南砚山,刘江良十有八九脱不了干系。应该说,小小一个淮州县,刑警大队大队长参与毒品的买卖,估计该县但凡涉毒的,都在刘江良的掌控之中。但愿找到刘江良涉毒的证据,就算掌握了植智慧死亡的线索。 朱娅说,我之所以知道刘江良的这些事,是因为我参与了,刘江良让我当大堂经理,实际上让我帮他接货。
看樊庆喜有点沉默,好大会儿不说话,朱娅说,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你害怕了吧! 线索刚有一点头绪,樊庆喜还没有打算退出他的计划。 你小看我了,我在想,你们淮州县怎么这么乱呢!樊庆喜说。 你不怕就好,我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我之所以表现得迫不及待,是因为我实在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我想出去,离开这里,离淮州县远远的,哪怕去天涯海角,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我都愿意。我在刘江良的宾馆干了这么几年,风言风语,传说我干这干那,父母不待见我,连娅妹都不想搭理我。我知道贩卖毒品好景不长,我想离开刘江良,离开淮州县。 朱娅的话让樊庆喜想起那晚请她姊妹俩吃饭的时候,小护士朱娅妹不屑于看她姐姐的神情,看来朱娅所说不假。 我没有害怕,再说,我比你大二十岁,我怕什么。樊庆喜说。 不嫌弃我吗?朱娅说。 不嫌弃,离婚的话,我还有一个小孩,十一岁了,我在考虑小孩的事,樊庆喜说,他想拖延与朱娅摊牌的时间。朱娅说,十一岁了,太好了,你把我带走吧,我把她当成弟弟看!你不把我带走,我在这里越陷越深,我不知道将来怎么办?我文化低,有没有一技之长,你带我走,我给你做饭,你愿意要几个小孩我就给你生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