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阿里巴巴大喊芝麻开门,鼠遇上小说之神。
“是现实的胜利。”
“我经常在你的小说中看到这样的讯息。”
“觉得没有意义你便不去写。可你有没有想过,所谓意义,是像水墨画的境界那样并非盲目追求便能达到的东西。留白的艺术是和谐是气韵,而非鬼斧神工的算计。你乐于在文字中处处彰显自己的意志,却也因此只写自己所能驾驭的短文章。你的小说更像是一道机关而非走廊,有些点蛮有趣的,但不能让人流连,亦无法让你自己自由地信马由缰。你在虚构作品透露出自己现实中的焦虑。倘若文学真如张大春所说的那样是一种逃遁,你还没出自家大门。”
“迈不出去吧。因为你知道门那边什么都没有。是无,是空,是道,是比阿里巴巴发现的财宝更难以用言语或者感官来形容、体验的东西。从0到1,那就是创造。创造是果断的,超验的,不容辩驳的。而你不认为自己拥有这种能力。对你来说,小说是迟疑的艺术,一种怀疑精神,一个超然视点,所以你才创作不出有血有肉的人物,你的角色只有大脑和眼睛。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基于文字而非图像进行思考的。”
“你对形体艺术缺乏理解,不懂面相亦不懂演技,因为这些都不是通过书本就可以融会贯通的事情。换言之你除了对文字有一点敏锐,其它各方面完全是普通人水准,所以你才只能写出这种程度的东西。更别说你很孤独很边缘,所以你写不了爱情或社会上的事务关系。你并非天生有趣的人,要说怪,你也不够怪,远远没到菲利普·迪克那种程度。波拉尼奥那样自己赋予自己写作意义的自恋你也不具备。”
“你对描写强权没有兴趣,因为你觉得自己无法成为强权就去成为强权的附庸是一件很逊的事情。可你对权力的运作也几乎一无所知。这么清高可不好。还是说你认为了解文学以外的事情对搞文学无益?不,你没那么傻,只文学不过是你的舒适圈,你对圈外感到恐惧。”
“认为技巧华而不实的人自己多半早已不再操练,情感,人皆有之,真诚也并非特别稀罕,你的真有那么不同吗?还停留在青春期内在体验的自我神话里?想要功成名就,想要睡到自己想睡的人,与这些常见的执念相比,你的欲望真的那么超凡脱俗吗?自然,承认欲念的平凡就意味着再难以保持高人一等的幻觉。所以多数人会反击道:难道还有什么事是前人没有写过的吗?这一切突然变得存在主义了起来。”
“好的文字自然要读,可只读好的也不能说营养全面。说书的艺术在于张弛有度,一个故事,说十回能说,说五回能说,说两回也能说,这其中的奥妙你还没有参透。相声的包袱重在三翻四抖,急于表现的你亦耐不住性子去做。这些,都并非什么高深的东西,却是必要的手段。你的小说沉浸感太差了,因为你自身亦不够投入,所以只有小聪明没有大局观可言。”
“创造力不是学来的,创造力是自己创造自己。倘若你的内心世界不再那么苍白,你的小说或许才会更有趣一些。”
鼠自己也对现阶段的写作很不满意。
“我个人的故事几乎毫无意义,但观察事物的尺度并非没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