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片
成為自己的影子始終是讓我極為恐懼的事情。我很難想像在幻想的世界裡,能有什麼比將過去像工地一樣圍起來開發還更大的罪惡。但我知道的只是,每一現在都要逐一沒入過去,直到一切經驗都老去,成為牢籠的看守,成為對夢的暴政,直到這一罪惡顯得無可避免,而我一切的期盼都應在旁人身上。 我無法不想起奶奶家裡的一對磚紅色的獅子,頸項上繫著金色但略顯黯淡的鈴鐺,在棕黑色的書櫃上,而這一景象深深地嵌在黑暗當中。但這景象又有什麼意義呢? 童年並不像是可以不斷回返探望的寶窟,而更像過度開發水土流失的山嶺。他的風景不連貫,他的根基被侵蝕,他的樣貌突兀而難以修復,因為太多意義被汲取。現在做什麼都太遲了。 都太遲了!我就此宣告放棄,並將我殘留的一切的期盼拋擲到旁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