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和生活和解的许多时刻
年前回家的时候,跟男朋友商量好初六返回厦门的,那时候疫情在这里还毫无征兆;
我们是农历二十七才上完最后一天班,但那个时候我却感冒了,重感冒;流鼻涕流眼泪,发烧,整个人非常难受。
第二天,吃了药后在床上昏睡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才不得不起床收拾东西,因为第二天要回老家。
看我整个人没精神,男朋友看不下去,他说他帮我收拾,哪些衣服要带的问过我后就叠起来放进行李箱;
我瘫坐在沙发上,依旧觉得头昏脑涨,有点不省人事;
但是无奈回家过年要带现金回去不得不去银行取出来,穿好衣服,跟他出门了。
走在街上感觉头重脚轻,身子轻飘飘的,那种四周黑压压的恐惧侵蚀着我的大脑;
生病真的太难受了。
我养了一只猫,春节原本想带它回老家,但因为生病还有很多它的东西要收拾,坐车也不方便,便放弃了,不得不把它留在出租屋里。
其实每个养猫的人都舍不得跟自家的猫分开太久,更何况是把它独自放在房间里,心里非常的担心和牵挂,生怕它不好好吃饭饿着,又怕它没人陪孤单,更怕出什么意外。
没想到春节爆发了疫情,所有的公司几乎都延期复工,父母也担心我,更是不让我那么早回厦门;但我心里一直牵挂着四喜,毕竟我只准备到初六初七的猫粮和水,要是我不出去它没东西吃怎么办?
在家多待一天,我就越担心它,但因为疫情我又害怕,毕竟那时候厦门也出现了很多例;总的来说,出去外面总没有在家里隔离来的安全;就这样,原本计划初六回厦门的我还是犹豫了;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男朋友居然在初六的时候如约回厦门了;
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在高速上,中午就能到厦门;
他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回厦门,我说我还不确定;
我有点惊讶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早出去,现在疫情那么严重,在家待着比较安全的;
他回我说,因为知道我很担心四喜,要是他不先去我就会去,他不放心我出来,让我在家多待几天。
他去了,我的猫就有着落了,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每天晚上睡前我都跟它视频,原本四喜是有点怕他的,但可能因为太久没人陪了,居然自己乖乖跑到他腿上趴着,老母亲终于放心了。
农历十一那天,我坐着顺风车离开了家,前往厦门;
那时候的厦门,大概是我从没见过的样子;
那天下着小雨,车子在路口停下,我看见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顿时变得格外冷清;
路口因为搭建了简易的出入防疫大棚,显得很凄凉;
因为司机提早一个路口把我放下车,男朋友没有及时赶到,让我心情很不好冲他发了脾气;
我撑着伞站在路边,身边的车辆嗖的一声过去,溅起的水落在鞋子上;
镜片上不断冒着从口罩缝隙里钻出来的雾气;
他拉着我的行李箱往住的方向走去,冷冷的街上回荡着行李箱轮子发出的声响。
农历除夕,在客厅看春晚,很无趣。
窗外的烟花“”嘘~“啪”地响着,跟往年一样。
往年春晚的主持人没有再出现,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不知为何;
时间来到10点,肚子有些饿,便跑到楼下厨房去拿了些吃的。
弟弟在洗澡,爸妈在自己的房间,我在厨房。一家四口,都在。
回到三楼,看见手机有未接来电,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号码,归属地 龙岩。
我没看错的话是,男朋友的父亲。他之前也给我打过一两次,有的接了,有的没接,我没有备注名字。
有些唐突,但还是回拨过去;
他说,他过年想来我家坐坐,跟我爸妈聊聊我跟男朋友的事情;毕竟年纪都不小了,不能这么拖下去。
去年就催过我很多次,都被我回绝了;
我跟男朋友交往也有两年多了,交往快一年的时候,也就是2019年的春节他来我家见了我爸妈;
他们不是很满意,觉得这个小伙子家庭条件不好,自己在经济方面也不怎么样,工作还不稳定,离我家又那么远,他们不懂我为什么会找这样一个男朋友;
他们觉得至少家里有能力买房子,有体面的工作,父母能够帮扶,以后生活过得不至于太辛苦;
可这么多年,见过这样条件的男的,要不是矮就是挫,根本聊不到一块儿;
所以,父母的工作我没有去做通,就一直这么拖着,现在他们家突然说要见面,我心里没有任何准备,所以除了逃避以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电话通着,我躲在房间里,不敢大声讲话;
他爸问:一定要房子吗?
我:要不然我们在哪里结婚呢?我爸妈要给我买家具都没地儿放,我爸妈来我家也没房间睡
他沉默了片刻说:要不然先结婚,房子以后慢慢来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终于也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我有些难过。
我:结婚慢慢来吧,急不来的
他:你们也交往这么久了,年龄也大
我:没关系的,反正都拖到这么晚了,不急于这一时的
后面的话,我记不清我还说了什么,电话就挂了
再后来,是突如其来的疫情耽搁了这场他计划的见面。
初七那天,村里一位老人家走了。
她是我同学的奶奶,我看到她在朋友圈里写道:很遗憾没能陪您走完最后一程;
感觉这样的文字除了能给自己一点安慰以外,显得苍白无力。
据说老人家独自一人住在老房子里很久了,他们一家很早就搬到县城去了,只是她的儿子会偶尔回去给做饭;老人长期卧病在床,这样的关照我觉得远远不够;
很多事情都是等到来不及了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尽力去做到,往往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才说后悔,这是大多数成年人的做法;
那天中午快到吃饭的点,我看见有人来我家,把我老爸叫走了;午饭我跟老妈一起吃的。
因为是村里的亲戚,红白喜事大家都会去搭把手,按我奶奶的说法是,自己人,在大家都往外躲的时候,自己人就应该走上去。
妈妈说,她不想去。
其实我是担心,毕竟疫情这么严重,怕他们感染。心里很想让他们不要去,但却说不出口。
千叮咛万嘱咐,要戴口罩;
第一天我爸很晚才回家,我跟我妈在吃饭,看见他穿着平时干活的旧衣服,他去洗了个澡就去房间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起床,他们就出门了,我妈跟我说要自己做饭。
我弟初二就回厦门值班了,所以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早餐吃了稀饭,我坐在门前晒太阳,老妈打了个电话给我,她说,你爸昨晚换下来的衣服你不要碰,等我回去再洗。
可能是农村的迷信,觉得接触了去世的人,不干净。我答应说好。
在楼上房间里找了我弟以前带回来的书,张爱玲的,翻了几页觉得看不下去,没有代入感,这大概就是我从来不读她书的原因吧。
随后,我妈回来了,说要把老爸的衣服带去河里洗。
其实,要是没有这件事情,我很少机会一个人在家,要自己做饭;平时都是我妈做好了叫我吃饭,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个机会,我再一次感受到我妈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
我今年已经30+了,这几天我一个人在家煮饭吃,她生怕我不会做,怕我没饭吃,每一餐都要仔细叮嘱,有什么菜,要怎么做,来来回回的说;
可我,早已不是她眼中那个啥也不会的孩子了;
小时候,我很懒,不爱做家务,长大一些因为长期寄宿在学校,在家的时间很少,不愿意做不愿意学;她老是担心我,说:作为女孩子,总是要学一些的,要是将来到婆家,啥都不会的话会被人嫌弃。我却总是不以为然,觉得那是很遥远 的事情。
但社会就是很现实很残酷,如今三十出头的我,还在家里没有嫁出去;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我,但在家的时候,父母总是觉得我是个孩子,早晨吃早饭老爸上楼叫我起床,一日三餐老妈都做好;
只是,当父母都不在身边的时候,自己就要学会所有的技能;买菜,做饭,煲汤,不然就只能吃难吃的外卖;现在的我早已学会如何做自己喜欢的饭菜。
希望有一天我能给他们烧一次可口的饭菜。
我跟弟弟的房间在三楼,而弟弟因为工作的原因初二就返岗值班了,三楼就常常只有我一个人在。
疫情期间延迟复工了,在家待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我家在闽西的一个小镇下面的一个村落里,春节期间还是严冬一般寒冷;
往年在家待的时间很少,每年的初六初七我都会返回厦门,即使没有开工也会提前离开家;
这次回家没有带书回来,有一次我去隔壁我弟的房间,想找点书来看;
在我的印象中,他很多时候都在房间里看书,从前是,现在工作了也是。
我们家的房子是前几年才装修好的,家具也没怎么买,房间比较简陋,他的房间是靠里面那间,我的在阳台;
除了一张1.8米的大床,就剩一台老式的缝纫机,那是我爸妈结婚时,我妈的嫁妆,这么多年了它还跟随着我们一家。
我弟把它放在靠墙的位置,平时缝纫机没用,就把机座放进机身的盒子里,盖子盖上表面就是平整的,可以当成一个小书桌。
上面放着一些我弟平时会看的书,和一些用的东西,现在他不在家,东西都收起来了;
缝纫机旁边,是个墙角,堆满了箱子,有些是纸箱,有一个木箱,长方形不大,这个是我们以前寄宿的时候带到宿舍去的,可以放一些日用品;初中毕业后就用不着了;
箱子上铺满了灰尘,我翻了一下,看到许多以前小时候看的书,是我叔叔和我爸小时候买的小人儿书,后来被我发现了,现在又被我弟收藏在这里;满满一箱。
打开木箱子,看到许多本他的日记,上学时候的和工作时候的,有一点惊讶,工作了还一直保持着记日记的习惯;他的字很好看,上学的时候喜欢用钢笔,有自己的字体风格;
接着,看到一个粉色的文件袋。
会不会看到情书之类的?心里有一丝窃喜。
果然,是信件,我知道别人的信件不应该偷看,但想到小时候他经常偷看我的日记,现在觉得理所应当吧,更何况这些信件看起来很久了;
人的偷窥欲也许就是与生俱来的,小时候我写日记,他偷我日记本看,看完还不够,还要跟我爸说,我都写了啥,然后他们两个人一起笑话我;
我总是气鼓鼓的不服气。
但,在信纸打开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些信件却,都是我写给他的。
我几乎没有印象竟然有写过这么多的信给他,我带着十万个疑问,看了下去;
我跟他年龄只差两岁,上学时他也只比我低一年级,我为何会写这么多信,真是让我万分疑惑;
看着这些生涩又陌生的文字,有一种特别羞涩的感觉,让自己无法信服原来小时候会写这样的信。
这些大概是我初中升高中的时候和我高中升大学的时候写的,可能因为跟他分校的原因;
而信件大概的内容,居然都是鼓励他要好好学习,如何调整心态去投入学习......
看着看着,一些过往渐渐地跃然在眼前,文字真是时光的记录者,很多我们过眼云烟的往事,被它们完完整整的记录了下来;而记忆却又是跟文字相连着的,它带着我想起那些瞬间。
正因为这些,我才明白,当初下笔的原因。
他自从上了初中,特别是高中,因为学习压力大,给自己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的伤害;成绩一落千丈,班主任告诉了家长,我爸妈却又找到我,让我这个姐姐去开导他;
其实那个时候的我又何尝不是跟他面临同一个问题呢?但没办法,我是姐姐。
现在看到的每一个字,我都觉得眼熟了,但却不想往下看;
心里有点难过,但更多的是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