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评】外百老汇话剧《A Peregrine Falls》— 受害者与“天选之子”

02/06/2020,Wild Project Theater(WP) 纽约有两家缩写都是WP的独立艺术剧场。在上城的那家全称Women's Project，是专为女性以及少数取向的剧院创作者服务.之前看过它家《Our Dear Dead Drug Lord》，舞美设计与灯光印象很深。这次去的下城Wild Project剧院，位置在东村，利用老旧红砖房改建重修的小剧场。内部相当现代舒适，比历史更长的中城Theater Center（它家的Perfect Crime上映时间比魅影还久你信吗）还要漂亮。 （以下涉及剧透，不喜慎读） 剧一开头，饰演女主角Kailey叔叔的Taylor就边打电话安排女儿们的演奏会，边跳出来打破第四墙，和观众互动吐槽起来，说剧名明显有象征含义啦，自己要饰演剩下的几乎所有的配角啦等等，一副推销员的架势再三保证我们会喜欢上这部剧。接着我们看到主角一家出场，也就是泰勒的兄弟Charlie，Charlie的妻子Leece，以及他们的女儿也是泰勒的侄女Kailey。 本作中Charlie经营着一家二手车行，因为金融危机而生活拮据。泰勒讽刺说自己的哥哥只知道说实话，却不明白推销的精髓在于“欺骗”。女儿Kailey似乎曾经在七年前进过精神疗养所。舞台开场父母陪她上医院检查。当医生告诉她“孩子”是假的时，不惜与医院产生纠纷也一口咬定自己一定有小孩了。Charlie一家都是摩门教徒，如今只有妻子Leece还坚持上教堂。Leece喜欢解读自己的梦境，声称这是上帝给她的启示。 表面上看与之前看过的TheGreaterClements有相似的主题，都有角色挣扎mentalhealth，也有因为经济不好陷入困境的人物。不过《Peregrine》加入宗教元素，很明显意指信仰崩塌。但就实际演出效果来看也是老生常谈了，就算把摩门换成犹太家庭，基督教天主教都没有什么区别。用摩门唯一有意思的地方大概就是可以开喝酒的笑话吧（末尾Charlie信仰坍塌后工作时和手下就“摩门教徒喝酒”的笑话演了足足五分钟）。 Clements和Peregrine的编剧都来自美国中西部，都以自己的成长经历与生活环境为灵感。但我更喜欢Clements的剧本，里面对亲情的演绎更动人不说，悲剧的色彩也比Peregrine浓烈。Peregrine的编剧还是有那么一点心软，开放性的结局温情尚在。 Peregrine的情节也挺容易猜的。上半场结束时基本上人人都可以得出结论，泰勒叔叔r“伤害”了侄女以及他自己的两个女儿，以至于这三个姑娘终身无法有孩子。这里有两个地方剧本设计很巧妙。第一处是泰勒嘲笑说Charlie没有自己成功是因为只说实话，而成功的泰勒自己恰恰犯下了天理难容的罪恶。 第二处也是我最喜欢的关于Peregrine的象征意义。Kailey准备上庭时，和叔叔泰勒关于Peregrine，也就是我们说的游隼，捕猎鸽子的谈话。Kailey明显对叔叔有斯德哥尔摩式的情愫，甚至听说叔叔要来还特地换了衣裳。Kailey问叔叔拿望远镜看什么，于是泰勒指给她看地上被游隼开膛破肚的鸽子。原本连电视纪录片狮子捕猎都无法忍受的素食主义者Kailey，此时却强忍住恶心，在叔叔声音的操控下，仿佛着了魔般不肯放下望远镜。 “你知道吗，”泰勒说，“有时候，我发现鸽子很清楚自己成了游隼眼中的猎物。但他们往往会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捕食。” “他们为什么不逃呢？”Kailey轻声说，带着一丝颤抖。 “也许，因为他们是被选中的（thechosenone）天选之子吧。”泰勒回答，“也许，因为被命运选中，才让他们无法逃脱。” 也许，曾经的Kailey，也是这样被泰勒说服，成为被命运选中的被害者吧。 更讽刺的是，结尾Kailey无法原谅忽略了泰勒罪行的父亲，选择离家出走两年并最终告别决裂。而罪恶败露想要开车坠崖自杀的泰勒，偏偏大难不死，甚至乐观地想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游隼会继续狩猎白鸽，而鸽子也一定会在灾难降临前，动弹不得。 （以下是个人的小牢骚，不喜勿读） 我不太喜欢结尾Kailey与Charlie的决裂。Kailey不能原谅父亲是因为她曾经忍不住对爸爸说了泰勒叔叔吻了她，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问题是，结尾之前，剧中Kailey和父亲关系一直很好，甚至也没有什么蛛丝马迹表明Kailey求助被无视，连七年前进疗养院也是隐晦带过没有深入。相反，Kailey与母亲Leece的关系却比较紧张，Leece“望女成凤”的心态给Kailey的成长带来很大的压力，本人又经常“口不择言”伤害到女儿。如果把求助对象改成母亲、让母亲不相信女儿的真话继而信任破裂不是更符合逻辑吗？何况剧中还点明Leece一直对小叔子有点心动，那么写成因为对泰勒有好感所以下意识不相信小叔子会伤害女儿，结局不就顺理成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