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文科生在澳洲这八年(八)---在黄金海岸开始生活
物业管理行业的三权分立......
离开上一个生意的时候我需要和当时那个很nice的业委会主席解释情况。他是一个非常有领导力的人,而且很讲道理(除了觉得闹老鼠是part of nature不需要管以外),基本上他认可的事情别的人都没意见。我和我姐们儿偶尔做大批维生素代购的时候也从他的药店进过货,所以我跟他也比较熟。一开始我想,打电话说亲切一点,我刚说出我要去管另外一个生意,他马上就接话说很正常他认识的很多中国夫妻都能接受为了赚钱分居两地,这是你们的文化,可以理解值得尊重。他这么一说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于是草草结束电话。写了邮件跟他说离婚的事情。他说不是很surprise,“I thought you two might go seperate ways”. 我还拜托他帮我写一封推荐信。他很快就写好了,说如果想改哪里就改,改好了给他签字。他信里把我写得特别好,很长很具体地说我的工作哪里做得好,最后说我是“very talented manager”。———— 我这个命真好!到处遇贵人!
新的生意也需要面试。当面开会,由body corporate manager主持。—— 这个行业的设置有点三权分立的意思,业委会和我们承包商之间有一个body coporate manager 或者叫 strata manager, 他们的作用是管业委会的帐,按合约给我们付款,以及他们掌握相关规范和流程,在业委会或者经理出现越界的言行的时候给予引导。虽然他们的工作收入由业委会而来,但是他们上面有管理的协会,这个协会有严格的规矩,需要他们要按照相关详细的法律来指导工作,否则他们可能会被扣分,影响他们的营业资质。这样的设置确保一些日常的事务和纠纷不需要用到律师解决。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设定。
我们以前小区的body corporate manager是一个很专业的资深女性,立场不偏不倚,在行业内有很广泛的知识。而现在这个黄金海岸的bc manager主持会议的时候很不专业,有些文件她找不到了,而完全不认为是自己的缺失,非常self defending。业委会的两个高龄代表也不知道问什么问题,就让她问,她问的都是一些我们简历和材料上已经有的信息,而她好像没看过一样,还说这些东西你们提供了吗?我没看到呀。
这个小区的前任经理是个很直接的澳洲人,跟我说这个bc manager智力差不多8岁,另外一个在她放假的时候经常接手的一个年轻人差不多5岁。那个strata management公司确实很奇怪,工作人员几乎清一色的所谓时尚装扮的年轻人,而且动不动就去“annual leave”了。在我们业委会提出想要换人的时候才出来一个资深的工作人员挽留他们,不知道谈了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换人。让人不禁怀疑这是关系户公司?还是一个资深人士维持客户,而找了很多便宜人工来做具体工作?
这在当时的我看来都无所谓,反正我面试通过了。主席还说:你们前任业委会给了你一个非常好的推荐信!
结识黄金海岸的朋友
我们一开始没有黄金海岸的朋友,Richard从凯恩斯辞职跟我来下海了,他们白人社会我感觉还是比较原子化,他比我还不容易交到比较好的朋友。不像我们澳洲的华人社区大部分都是很无私互相帮助,很容易就产生信任的。所以当我们用的行业软件的负责人到办公室来套近乎的时候,我就让他介绍有没有中国人的同行。他给我一个名字和电话。
这个电话打得有意思了,对方是一个上海宁,讲话跟我差不多慢吞吞。我们一边聊天,一边有前台客人的时候说哎不好意思啊一会儿给你打回去。这样你打回来我打回去断断续续聊了差不多四个小时。
那四个小时我也不记得聊什么了。因为我是后来才知道他跟我同年,都是双鱼座,都是师大毕业的,我是北师大他是华师大,我在上海读研的时候他在上海工作,我俩学的都是基础学科(我中文他数学——数学系还是有用得多的,中文系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俩都离婚了小孩差不多大。我们后来很熟了以后我问他,你那天有没有觉得跟一个陌生人聊这么多很莫名其妙?他说是啊,挂完电话他心想:“这人谁啊?”
因为我俩的小孩差不多大而且差不多疯,就经常约play date,小孩从第一天就玩起来变成好朋友了。所以我们虽然互相完全没兴趣,也得半死不活地完成典型两个双鱼座的对话:“去哪儿吃?”“我随便,你想吃什么?”“无所谓。看你吧。”“你决定吧,我都可以。”......啊!!!!真是让人崩溃。
这个上海宁很好的地方是很有江湖义气,他有两只猫都是朋友寄养在他家,渐渐地他养得比较好就放在他家了。其中一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还经常有一个叫酱油的猫寄养在那里,酱油是三只里面最可爱的,不过人家没给他。

不光是铲屎官的义气。因为他被他们业委会虐,他卧薪尝胆研究了一大堆相关法条和程序,不仅成功地通过民主选举发动一次政变,把糟糕的业委会换掉,而且让其中参与非法做票的bc manager引咎辞职。所以他对这个行业的了解差不多相当于半个律师了。行业群里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他都排忧解难,有时候亲自上门了解情况,帮忙查阅法条提出建议,可是说是上海宁里面少有的大侠了!(没有说上海宁不好的意思。)
喵咪Elsa开始在前台上班
Elsa是我们从二手网站gumtree.com.au上找到的猫,她是一只暹罗和布偶的混血,养她的学生觉得她太需要人类而他们自己又经常不在家,找到我们这种在家上班的就便宜卖给我们了。Elsa是一个心胸特别宽广的猫,不光把反社会狸花Peta照顾得好好的,还能容忍孩子们的过分热情。

参加工作是她自己要求的。她先是坐在主机上帮我焐热主机。然后自己升职为保安队长看监控。

之后又开始作前台接待,待人接物十分妥帖:客人逗她她就喵,客人伸手她就舔;交钱就坐在钱上,交卡就坐在卡上。图为她在跟一个业主的狗话家常。


我看她自我要求这么高,工作时间这么长,有时候我下班了她还坐在那儿,就给她在“工位”上配了个床。偶尔我忘记关booking,晚上突然有客人要住,她也打着哈欠跳到工位上开始上班。


小树上小学了
搬来黄金海岸刚好是小树开始上小学的年纪,附近找了一个私立学校,学费一年八千澳币不算太贵。学校跟其他的小学校一样校舍矮矮的,都是一层楼没有二层。最主要是有鸡。不知道是不是有研究养鸡可以培育小孩什么性格,总之这边的小学校好像都有鸡。
同学也特别好,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我们去参观的时候听到一个中国模样的小女孩兴奋地和她的同学说:“she looks a bit like me!” 后来她第一天去上学,我接的时候她班上第一个出来的小女孩就对我说:“she had a great day ! ” 她怎么知道我想听什么?这些小孩真是太神奇了。
小树就在那个有中国小女孩的班上,原来那个小孩是一对白人父母从国内的孤儿院领养的,她妈妈跟我说她等这个孩子等了七年!因为澳洲政府好像限制领养残疾孩子,而健康的要排队很久。现在的等待期据说是十一年了。他们把这个中国女孩子养得壮壮的,比我家小树还高还壮,头发乌黑发亮。而且很早就跟她说了她的身世,给她买了很多中国的小旗袍,全家努力在学中文。
那个班上的几个女孩子关系都很好,我们刚进校门就有小树的同学飞奔过来抱她,每天都是。每年重新分班,会让孩子们写五个好朋友,保证每个人在新班一定至少有一个好朋友在一起。
她们的老师是教某个年级的就只带那个年级,而且是全科。一个老师和一个助教带完一年的主课。体育和音乐有另外的老师教。这一年结束的时候小树班上的老师把家长和孩子都聚在一起开了一个会,刚开始说话就哽咽了,说学校规定一个班只能发八个奖(一个班总共二十几人),但老师觉得每个孩子都很好,她为了选哪八个孩子发奖,辗转反侧了好几个晚上,最终她决定自己另外给每个小孩做一个特别奖,上面写着不同的获奖原因。小树的很长,只记得说她是quiet achiever,四舍五入大约是闷声发大财的意思罢。

学校在每个学期的课前时间会有不同的体育训练,自愿参加。小树第一学期跑步跑了最后一名,我们就参加了running club, 每周两次早上七点半开始到八点半。有的小孩能跑六千米,小树能跑四千米到五千米,我三千米.....Richard说他小时候也很想上私校,他那时候附近的男校早上都要跑一万米。

重组家庭甘苦谈
在凯恩斯的时候Richard就经常陪我一起去接小孩了,那时候我发现了学校的小书架上会有“我的两个爸爸”这类的书。澳洲有很多写少数情况族群的童书,大概是为了让这样的孩子不会感觉到不被社会认可。我看到的那本是讲亲爹和后爹的。书店和图书馆还有以刚来不会说英语的移民小孩为主角的,有两个同性恋爸爸的,有两个同性恋妈妈的,重组家庭的两边都有小孩的等等情况的童书。到黄金海岸以后学校环境也很开放,提到parents都是说parents , carer and friends。学校也有网上资源包括blended family的支持信息,相关的书籍。小树都是很大方地跟同学说Richard是她的step dad。然后得意地骑在他脖子上回家。所以我完全不担心他们在学校受歧视。
唯一被说过一次把我气哭的是有一个中国小孩,不是学校里认识的,他说我儿子没有爸爸,我儿子很生气说我爸爸在家里!那个小孩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这话,他中国爹带不会水的孩子出来游泳都自己在岸上玩手机,留我和Richard帮他在水里陪孩子玩。
在我们自己家里第一年也有不太愉快的磨合期。Richard也不会完全让着小孩,有时候还跟小孩生气,搞得我很头疼。那种时候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俩如果互相生气,(多半还是小树欺负他),我只好跟小树说,你看Richard还帮妈妈管办公室,还帮妈妈接你,我们的衣服也是他洗,房间也是他收拾,他特别辛苦你就算不喜欢他,也要像尊重你的同学一样尊重他。小川一开始也常找机会要告他的状,看我并不偏向谁也就作罢。
有一次我妈来,两个小孩子都在,我妈做了排骨汤。小川特地留了汤里面最后一块肉,跟外婆说:“外婆,最后一块肉我留给你吃。” (我家小弟弟就是这么可爱)可是他是用中文说的,Richard没有听懂,别看他是老外,筷子也使得飞快,就把小川这个小馋猫好不容易省下的最后一块肉给吃了。小川立刻大哭说:“外婆!Richard把你的肉吃掉了!”虽然很好笑,但那就是我们还没有磨合好的时期会出现的事。
大概从第二年到第三年之间的时候,他们就好很多了。小树会跳到他腿上跟他聊天,因为我比较严肃有些事情她都绕过我只跟Richard讲。如果Richard买了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小川眼睛会发亮,跑上去抱住他说“thank you!”
有时候他们会跟我说:“Richard is funny。”好像我还不知道一样。
两个小孩到现在还是要我哄他们直到睡着,这个事情后爹就没办法代劳。有时候我小孩卧室和大人卧室来去觉得太累了,跟Richard说要不要让他们习惯自己睡吧。他说没有几年了,累了的时候你就跟小孩睡不用过来陪我,等他们到teenager的时候就不需要你了,好好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