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 《这晚你茶喝多了,不是?》
# 三
## 小A
小A一边与杨帆通着电话,一边打开了杨帆留在她那里的可乐。杨帆在电话那头听到嗤的一声开瓶声,问:你怎么在喝可乐?小A平日里别说可乐了,就是奶茶、咖啡、果汁喝得都很少。对于饮料这一点,杨帆和小A像是调换了性别,杨帆中意各种奇怪的小饮料,口味或者造型。有一次,在小A的城市,小A请朋友在家吃饭,下午逛超市的时候,杨帆专门购买了几罐画有骷髅图案的啤酒,实际上杨帆、小A、还有来得那位朋友都不怎么喝酒。小A觉得莫名其妙,当杨帆从兜里掏出啤酒的时候,在场没人知道该如何往下接话。小A说:你倒是开窍了,老杨。杨帆毫不理会小A的嘲讽,还有不喝酒朋友投来明显仓促的目光,像是在自说自话:你看这啤酒罐上的,骷髅造型多酷啊。
小A说:这可乐是你上次留下来的。杨帆说:这都快小半年了...后半句给吞了会去,没舍得说。小A接上话:别扔了,我看挺好,你别每次搬家都扔。杨帆说:我哪儿在扔,我说都没说。小A去杨帆的城市,同居过一次。在小A的印象里,那段时间他们像是两只蚂蚁,恋爱中的蚂蚁。小A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像蚂蚁一样,将代表他们记忆的物品搬回家。车票、本子、杯子、后来是一些杨帆不怎么用,小A却觉得具有象征意义的物品例如被套、浴巾,还有一些舍不得扔的例如小冰箱,某种锅。第一次,杨帆带小A搬家的时候,两个人对如何处理旧物件都显得特别痛苦。按照杨帆的习惯,上述东西只要不是必需品一律扔掉当废品处理。而小A的思维是,这些都是有意义的,再不然就是有用的,如果现在没用说不一定以后也有用。杨帆后来在小A住的地方,还翻到过一年前买的坚果,杨帆说:你这是病,松鼠症听说过吗。小A说:你不吃就别管,它还没坏。
小A住的是房东的隔断间,是2000年左右的商品楼改造的,外面看上去瓷砖白漆有模有样,开锁进门之后,比毛坯房好点有限。杨帆第一次去,愣没看出来这是几居室改的,每个房间都有自己的防盗锁,客厅被隔断出来,成了一条狭窄的走廊,尽头是厨房和厕所。厕所也是专门为隔断间改造过的,反而比一般厕所大,有联排的水龙头,水泥瓷砖砌的洗漱台,这架势让杨帆想到了大学宿舍。再一进小A的房间,把杨帆吓坏了,本来就不大一点地方,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一张单人床占据了半个空间,床头的地方是一个电视柜,又占据剩余空间的二分之一,最后巴掌大的空间就是开门落脚的地儿。杨帆看着这堆大包小包的编织袋,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迈腿。抬头,天花板上还斜拉着线晾着衣服,电视柜和上面的编织袋拦住了背后长期半开着的窗户,窗户的防盗网上面也还挂着衣物。
小A坐到床上,把脚也收到床上,说:坐吧,你以为是高档别墅吗?床上也空间也有限,单人床的一小半会划分为对方衣服的地方,竖着一溜。杨帆联想到了“智利占据着南美州狭长的地图板块”,说:你也没告诉我你住的这种房子。小A说:告诉你了,你又得掏钱,搞得我跟要饭的似的。杨帆看到床下伸出来的一口烧黑了的牛奶小锅,说:扔了吧,明天再买个新的。
## 夏沉宇
“你实现理想之前,能不能先自己买一碗馄饨” 夏沉宇下意识的用筷子扒拉碗里的馄饨,又伸手去拿过桌上的辣椒,狠狠放了两勺,没有立马吃掉,却像是在数数。朵说:得了,你每次都吃不完。夏沉宇:我那是为夜宵留点肚子,今晚没夜宵。朵夹了一个自己清汤馄饨,用筷子递到两人中间,说:嗯?夏沉宇把馄饨顺到碗里,混着辣椒又扒拉了一下,说:“你实现理想之前,最好也尝尝辣椒。”朵说:被你说得,我这是要去实现理想,还是要去就义?《搏击俱乐部》主角吞枪的画面,又在夏沉宇脑子里回放,他瞟了一眼刚进来坐在朵旁边的杨帆,灰黑的衣服,衣袖和肩浸着雨水,寸头上也蒙着一层水珠,此时正低头发着微信,一脸疲惫,眼角却似笑,像是被拯救。夏沉宇问朵:你说是不是没钱的时候,我才那么喜欢《搏击俱乐部》。朵说:你现在有钱呢?夏沉宇:当然也没有。朵:那就是你现在就是穷习惯了。雨小了,但开始呼呼往屋里灌风,小饭馆的塑胶门帘摇摆晃动,随即又漏进来一些雨水,靠门坐着的客人立马端着碗换了位置,往里挪的时候眼睛盯着夏沉宇和朵,潜台词就是:你们都吃完了,咋还不让。朵别过头,回避了眼神,对夏沉宇说:快吃完,走吧。
夏沉宇带着朵来到一处现场吧,说是现场吧,其实就是藏在一个名牌酒店后门的地下室,门口有一个生锈贴牌子。推门进去,就是楼梯,不到1米宽,头上没灯,靠着楼梯的地灯照亮着两侧墙上画满了涂鸦,妖魔鬼怪,像是通往地狱。夏沉宇指这左侧墙壁,说:门口这边是厕所,里面没有。今天是工作日,台子上是附近大学里的学生乐队,一小撮人在前面就着节奏跳来撞去,就好像就就着醋的饺子,朵想着。因为没几个人看,本来是观看演出的舞池,,临时立起一个个站桌,人们将身体靠在桌子上喝酒。朵倾靠近夏沉宇提高音量说:这么吵的地儿,他们还能聊天。夏沉宇怂了一下肩表示不知道,然后忙着跟着节奏点着头,期间停下来喝几口啤酒。
其实来现场吧,不是今天的计划。从饭馆出来之后,夏沉宇提议雨停了随便走走。这个现场吧,之前听朋友说起,说是周几固定是什么现场来着,夏沉宇忘记了,但他觉得,这个和今天晚上《搏击俱乐部》挺搭的。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他像一个初次约会又毫无准备的男生,指着与回家方向相反的道路,说:我们往那边走吧。朵眼睛睁大,:呃?夏沉宇说:今晚不加班,今晚也没夜宵。说着半推半就的把朵领了过去。
学生乐队很快结束了,可能因为怕冷场,现场直接换成了舞曲。台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DJ台,突然的,刚才还在喝酒聊天的人们,纷纷涌向舞池,DJ声音比之前更响了,人们舞动起来,像是在庆祝被拯救。刚才那是学生乐队吧?朵问。夏沉宇说:我哪儿知道。朵:那你说,我们是来喝酒的?还是来跳舞的?夏沉宇说:就体验一下,咱们完成理想之前,这些都得感受一下。
夏沉宇推门出来,从闷热的室内又来到冷风呼呼的街道。他蹲在路口,在手机上指指点点。朵追出来,手里拿着没喝完的啤酒,问:我以为你掉厕所了。夏沉宇说:我点个外卖。朵觉得好笑:不是,今晚没夜宵吗?夏沉宇说:可是我饿了。随即又关上手机,说:算了,咱走吧,街那头有一个麻辣烫。朵: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