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掉的三文鱼片
打开厨房的门,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还以为是他许久不洗澡散发的味道,结果向他住的偏房一看,房门紧闭,味道应该不至于散发出来。听见妈妈在冰箱处挑拣食物,便向她走去。妈妈矮小的身型穿着宽松的红色羽绒服,棕红色的发丝中透出一些掉色的白发。一走近冰箱,那股臭味加重了不少,放眼一看,一周前的三文鱼片像病重的患者摊在盘子里,它旁边还摆着同样几只坏腐的鸡腿。妈妈皱着眉头把几节冷冻室的腊肠塞进保鲜袋。我别过头,想远离这个臭味源头,经过灶台时,瞥见洗碗池堆满了歪斜的锅碗,油渍在湿冷的天气下凝着在碗沿。回家的几十分钟内始终没有打过招呼,我实在没有看到他的准备。甚至连做梦都会避开他。父亲这个词再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还要复杂。于是我逃离了,拽着母亲一起往外跑去,由他和他的大儿子凶神恶煞地在身后嘶嚎与追赶。我不想去回忆那天的受到的伤痛,麻木的状态让我对疫情的感觉也麻木了。
一直挨捶,一直逃避。朋友说等我把家里的事情都解决了,放下了,我会好很多。然而这种畏惧与时刻想要逃离的心情却不知何时才能消退。
他在大年三十团年的大清早,一个人起床去欧尚超市买了几乎上千的食物回来,等我和母亲起床后,他便督促着母亲做饭。母亲一个人做一大桌饭菜,他空着双手埋怨母亲鸽子煮少了,他孙子最爱吃的虾蒸少了。母亲后来跟我念叨说,就七个人,加个小孩,能吃多少?在厨房监工完后又走到客厅望向门外,背着双手,一言不发。未几,又在客厅来回踱步,而他的大儿子一家直到十二点半才姗姗来迟。
我没有吃多少。顶着前一天的宿醉喝了碗汤,抱着电脑鼓捣着steam。等到他们差不多吃完,在互相吹牛时,我才去桌边收碗筷,这才看见几乎没动筷子的三文鱼片,一盆凉拌鸡,还有几盘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