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你本来的样子|《东京一年》

《东京一年》的封面,既没有标志性景点富士山,也没有游人如织的樱花海,只有一张简简单单的登机牌,看起来不像是封面,更像是食品包装上的条形码,真想掏出手机的扫一扫功能,鉴一下蒋方舟的这一年的旅行值多少钱。
她像抬起头的沉思者,虽然她并不喜欢人们这样形容她,但每每看到她的照片,却总能令我想到这样的描述词汇,可能是我的词语匮乏吧,实在想不出别的附加身份送给她。
我在想,是不是每一个优秀的作家都会患上一种“我必须出逃”的病?难道现实生活真的难以满足精神世界吗?导致他们一个个跋山涉水、离开故土、踏进天堂,伍尔夫如此,崇高的歌德也是如此。现在,年少有为的蒋方舟也离开了自己熟悉的生活圈,独自一人飞到东京,开启一年只属于自己的全新生活。她的出逃不是选择离开,而是为了更好的存在。
《东京一年》像一本游记,记录着作者每天的生活点滴,如果不是把“*年*月*日”写的如此有序和清晰,我真的感受不到在这些平常的见闻中流过的时间。时间就是一块百亩的田地,光秃秃的,人啊马啊牛啊都在上面走来走去,谁都没怎么在意,但是一旦你在田地里种了庄稼树木花草,就顿时拥有了整个春夏秋冬。随着四季变换,你会看到每个生命的起承转合,你会拥有春夏大汗淋漓的浸透,也会怀抱秋冬大收大丰的喜悦。时间随着一个故事、一本书、一次展览而丰富起来,在每一个场景变换中变得饱和而充沛。
“作品是艺术家生命的结晶和照片”。
这部随笔既是蒋方舟的日记,也是她生活创作的写照。
我把每一次出游,都当成是对自我的一次探寻,人只有离开自己熟悉的圈子,才能找到自我。舒适的环境很容易影响自我的判断力、决策力和感知力,安逸现状会给人带来自我满足的海市蜃楼般的假象。向外探寻,不是为了获得大众的认可和外界的支持,我们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在茫茫人海中走丢,建立自己人生可以停靠的岛屿和心灵的港湾,“我们只是更像自己本来该成为的样子。”
从《东京一年》中,我看到了绚丽多姿的东京艺术、各具特色的美术展览和琳琅满目的艺术作品,它们毫不吝啬地渲染这张大都市画布,怪诞、二次元、两性······城市丰富的休闲生活给予每个疲惫的工作者灵魂的抚慰,那些夜夜笙歌、把酒言欢的狂欢者在一场场纸醉金迷中尽情释放着自己多日积攒的压力和不堪。其实何止是在东京,在北上广深一线列车上,孤独的狂欢者也从来不会缺席。
蒋方舟说她不喜欢沉思者的摆拍,也无法表演“作家”。在我看来,作家不只是作家,而是集多重身份于一体、跨时代结合的集成品,当一个纯粹的作家很不容易。我喜爱像蒋方舟这样的青年作家,能一直永葆初心,坚定清醒的自我认知信念,把缺点本身当成独特的艺术堡垒,就像她说的“其他职业的成功都需要一定程度的自我催眠,鼓励自己克服缺点,战胜脆弱。只有作家不需要,作家住在自身缺点搭建成的监狱里。”
当然,作者除了独自穿行在人行浪潮中之外,还将自己的父母接过来小住了一段时间,让他们与自己的独居生活产生交集。我看到了当代传统式家庭生活关系的缩影:天下父母是如出一辙的小心谨慎和勤俭辛劳。我们总是把别人当作审视自己的镜子,从他人身上找自己的问题,但又哪能事事都有解答。上一代人产生的介质既是个人的“成果”,又是时代的馈赠,它像纹身一样被深深地印在父母的思想和文化当中,要去除它很难,我们可以不必过分苛责,只把它当作原本存在于生命体中的一部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