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者
写在故事之前的话:许是一直想旅行而不得吧,也许是实在是因疫情受困于家太久,最近有暇胡思乱想,编个小故事随思绪去旅行。
经常——其实也没那么经常——大概一周一两次吧,空荡荡的公交车载着她,在入夜不久的主干道上摇摇晃晃地行驶过去。最后一排的座位特别高,所以视线毫无阻挡,非常清晰。此时她通常喜欢带上耳机,让夜街的光芒与嘈杂都浸泡在无比熟悉的音乐里,慢慢地发散出如酒般醇厚的气息。
这个场景在旁人看来一点也没什么特别,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是多么奇妙的时刻。
仿佛不是属于此生的记忆,那些个瞬间她处于一个与异时空交汇的临界点,稍不留神就去了那一边。往往是这一秒还在看街对面橱窗里的新款大衣,下一秒就四面空旷了。
那一边到底是什么样的风景主要取决于当时在放什么歌或者前一天晚上她干什么了。没准是个青面獠牙的女鬼家,女鬼先念一首李清照的词,然后清清嗓子跟她说:“你以为我穷,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没准是青翠开阔的英伦庄园,装满银弹的枪械藏在马厩里,有人偷偷往食槽里洒巴豆,那匹额头上一抹白色的马驹毛色油亮而目光悲哀,第二天清晨它美丽的头颅会出现在铺着锦缎的豪华大床上。也没准她只是换到同一辆公交车的右边坐着了,左手边一个怪人使劲冲她笑,然后她想起来这个不是每天都彬彬有礼跟她打招呼的小区保安吗?
有时候她会去到恍若仙境的地方,有时候还看见自己。难得也有过不去的时候,恍恍惚惚一阵以后发现自己还在这一边,耳边的歌已经跳到了下一曲。这时候她就会有点失望,忍不住要想:不知道原本刚才会到哪里去。
当然是秘密,因为很明显说出来也没有人信的。人们总是爱听稀奇古怪的事情,可是又不愿意相信它们。这一点她可清楚得很。所以这短短的奇妙旅行完全是她自己的游戏,渐渐地乐此不疲。
后来有一次去体检,拿报告的时候医生独独留她下来,问她最近精神好不好,有没有头晕有没有感觉什么异常呢?她小小犹豫了一下,然后很谨慎地说并没有什么,只是最近比较忙睡少了有点累。医生递给她一张X光片,她拿过来一看,脑部有一片很明显的阴影。医生深深看她一眼,建议还是做个比较细致的检查为好。她说是吗那我忙完这个礼拜一定要来看一看的,而且还得跟老板说最近不想加班了。
出了医院以后她当然没有给老板打电话,而是径直走到对面的公交车站。空空如也的出租车接二连三地从面前开过去,她一次都没有招手。
然后公交车到了,一晃门还没来得及开她就坐回了最后一排。手里拿着一份样样都正常的体检报告,耳边还在放刚才那首梦一场。下面跟着的是一首一笑而过,她记得很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