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中遣怀——五代十国（2）

朱与朱邪

赶跑了唐僖宗的黄巢，自己做了皇帝，国号大齐。这样一来，黄巢失去和唐朝妥协的机会，双方都把自己逼上了绝路。这以后舞台的中央，渐渐转向了河南河北，虽然后来朝廷想办法收拾了黄巢，但如同漏水破布一般的局面，是再也无法挽回了。

在黄巢当皇帝的日子，唐朝臣子们投降的不少，但黄巢并不善于抚恤，以致后来纷纷离叛。其中，河中节度使李都生活得尤其不如意，上面被黄巢支使着，下面还要被属下掣肘。其实这也是当日节度使的常态。当时的军人，很多性情暴烈而无法度，待遇稍稍不足就要打家劫舍，甚至胁迫、杀死上司的事也再三发生。较有威权城府的上司，报复的手段也惨绝人寰，彼此不安。高骈在四川时，为了惩处因讨要工资向他逼宫的“突将”（军种），将所有人灭了门。其中一家的妇人临刑尚在哺乳，自言不想让孩子饿着上路，又说死后要上诉于天，可惜，六月飞雪也只是戏文的故事罢了，虽然高骈最终确是不得好死。

把视线回到河中节度使李都，不开心的他决定不干，将一切托付给副手王重荣，自己跑到四川去跟皇帝作伴儿了。王重荣的节度使当得就比较有滋味儿了：先是表态同大反贼黄巢划清界限，坚决斗争到底；然后郑重拒绝了朝廷派来替换他的人，表示要把河中节度使这个重担好好挑起来；最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去战斗——找到了小伙伴，宦官杨复光。

王重荣和杨复光，做了两件对历史影响深远的事情，某种程度上来说，二位决定了五代十国的走势。

第一件，是劝降。这是杨复光的老套路，如果对上文还有印象的话，黄巢最早的老大王仙芝就曾被杨复光劝降过，可惜因为宋威的搅扰失败了。这一次则比较成功，劝降的对象，叫朱温。朱温时任黄巢的同州防御使，我们以历史的眼光看去，知道他是五代中的后梁太祖，终结了唐朝；但在当日，他不过就是一个爹死娘改嫁的农村凶狠混混，还不是黄巢的老班底，虽然能打仗，但这个世界对他实在没那么多友好。

第二件，使用沙陀人的骑兵，并召来了他们的首领李克用。李克用是沙陀人，本姓朱邪，他父亲朱邪赤心因为立功，被唐朝赐姓李，改名李国昌。可是沙陀人狂躁的很，从第一天就没想过做唐朝的忠臣孝子，几次进攻边境，被打散了再服软。在王杨二人召唤的时候，朱邪父子流落在鞑靼，几乎穷途末路了。

朱温和李克用，就这样从王重荣手上接下了唐朝的名分。这名分有多重要？看看最终如丧家之犬的黄巢就可以了。两人分别踞在黄河两岸，时而结盟，时而征伐，其纠葛横亘二十年，甚至又伏线绵延了二十年，直到李克用的后唐灭了朱温的后梁。在黄巢之后的日子，朱与朱邪就是时代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