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山的那边夜里没有雨

曾想过，去山的那边。

很多次。曾梦到过，山的那边。

很多次。

像无意中听到的旋律，悠长而熟悉的曲调。是家乡的温柔的泥土与风。也是深夜里缠绵不绝又缱绻着翻滚的细细雨声。

像我坐在这里，与你说起我曾去过的地方。穿山越岭，风雨无阻。风尘仆仆却不沾泥泞。风吹过凌乱的额发下不染丝尘的眼睛。垂下眼睛的瞬间，只能看到的桀骜的睫毛。

是我知道的那些风景，和那些风景里的声音。穿过我的手指，在指尖上落下小小的涟漪，然后滴落进一盆新土。

那是你刚种下的花。会很好看。只是，需要时间。

听你说，去山的那边，要十年。

那时我说，夜里不下雨的地方，活不了。

花十年翻山，去一个不会在深夜下雨的地方。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再花十年等一场雨。然后等到我们都老了。雨依然没有下。

樱花很美。楼下右拐那家咖啡店的烤面包很香。我记得那家书店有一个绝佳的座位，会有角度刚好的阳光，还能看到对街花店里浇花的小姑娘。她的笑很好看，牙齿格外好看。

可是这个地方不会在夜里下雨。

你知道，这里并没有人在意这一点。

因为午间会下雨，傍晚会下雨。太阳初升的时候会下雨。孩子们课间无聊的时候会对着下着雨的屋檐发愣。

所以鸟语花香，一切如旧。如同你来的那个地方。

只是缺了一场深夜的雨而已。

于是过了十年，等一场雨。始终没有等到。

你的一切都在这里生长下去。枝繁叶茂。

可是这时，你想起你始终没有等来这场雨。因此坐立不安，寝食难眠。有时偷偷流泪，却无法与人相诉。

谁能理解，会有人因为一场雨，离开这里。就好像一棵树因为错过一只鸟而想要和它一起迁徙。

于是，又花了十年，决定回到当初那个有雨的地方。

路上耽搁了一下。可能花了更久。只记得回去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好像也没有更多的力气，去等下一个天明了。

“但我记得昨夜有雨。我在路上，看到了。